霍蓁蓁实在不善伪装,低着头否认。
    落在旁人眼里,一看就是在撒谎。
    他垂下眼,继续道:“敢问姑娘贵姓?”
    “……姓甄。”
    晋明灏险些被逗笑,这长阳郡主还真是怪实诚的,老老实实回答他问题不说,随便编个姓都比姓“甄”好。
    靠在门口的陆卓终于忍不住了,三两步走进来。
    霍蓁蓁听见动静后抬眼看,眸中的欢喜就快要溢出来,惊喜道:“小师父。”
    陆卓冷着脸看她一眼,“别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少女挨训,抿了抿唇,眼中光亮渐渐黯淡下来。
    陆卓毫不怜香惜玉,语气生硬道,“以后再有人问,你就说姓陆。”
    霍蓁蓁迟疑了一下,轻声说好。
    而后又腰间摸出一张图纸,小心翼翼且满怀期望地递给陆卓,“这是我新买的府邸地址,给你留了间屋子,你要是缺钱或者没地方住了,可以来找我。”
    陆卓瞥了眼敞开的路线图,无情拒绝,“不用。”
    霍蓁蓁唇边笑意减淡,默默把纸收了回去。
    晋明灏目睹了姑娘芳心错付的场景,替她尴尬,不自在地拢住手掌,放在唇边咳了咳,随手挑了两罐玫瑰花茶,结完账后疾步离开。
    对面茶馆的窗口处,顾宜宁饶有兴趣地拄着下巴往这里看。
    晋明灏走回去后发现姜婵也在。
    姜婵跟其他的姜家小辈不同,即便上次被顾宜宁说了一顿,也腆着脸继续亲近她。
    长阳郡主逃婚一事,使得顾霍两家大婚推迟。
    所以顾承安至今未成亲。
    姜婵做梦都想嫁入相府,自然要讨好相府的五小姐。
    即便顾宜宁百般推脱,她还是厚着脸皮坐下了,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后,也发现了些令人困惑的地方。
    比如陆卓全身心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对面的花茶铺上,顾宜宁和她身边的侍卫也同样关注着花茶铺的动静。
    小小的一间铺子何德何能,这太奇怪了,难不成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姜婵满怀心事地离开后,私底下又命人去查花茶铺子的独到之处。
    休息一刻钟后,重新启程,路上,晋明灏闲来无事,便开始打趣陆卓,“你这么个凶巴巴的人,是怎么捡到那位软乎乎的小娘子的?”
    顾宜宁也笑着看过去。
    陆卓实在无法忍受两人肆意打量的目光,干脆转过头谁也不理睬。
    顾宜宁笑道:“弟弟原来喜欢飒气爽利的女侠,现在却——”
    “现在也是。”
    陆卓打断她。
    他回应地斩钉截铁,晋明灏愣了一瞬,“不是,人家霍......人家甄姑娘给你留了间房,都准备好让你吃她软饭了,你还留恋江湖,这是要负了她不成?”
    陆卓烦不胜烦地解释,“我跟她本来就没关系。”
    “没关系你刚才那么紧张她?”
    少年脸色不太好,完全失了耐心,冷道:“我不喜欢她那样的。”
    晋明灏同顾宜宁对视一眼,能感受到彼此眼中的笑意,他眉梢微扬,玩笑似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挺喜欢那样的姑娘,多乖啊。”
    陆卓面无表情地踢开脚边的碎石子,加快步伐。
    顾宜宁一边走路一边遥遥看了眼姜婵的背影,姜大小姐之前还做过霍蓁蓁的木偶,天天拿针扎小人,若发现霍蓁蓁在渝州,也不知会怎么针对她。
    她转头唤来暗卫:“去查一下刚才花茶铺主人的住处,派些人保护她。”
    前面许久没吭声的陆卓突然道:“不用查了,溪扬港,东边数第四处府邸。”
    话痨晋明灏又惊奇地拍了下他的肩,“你不是没收那张图纸?怎么知道的?”
    看一眼就能记住的事,只有小傻子才会画到纸上担心他忘掉。
    陆卓碍于对方是未来皇帝,强忍着没开口奚落他。
    步行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到达灵边寺。
    姜国公府是这寺庙的熟客,每年都会捐大量的香火钱,因此上香时受到的待遇极好,一人一间小礼堂,在清净的环境下礼佛念经。
    姜婵看到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后,立刻从蒲团上起身,关紧房门,“雪儿,怎么样,查清楚那铺子里面藏着什么了吗?”
    “花茶铺的小老板是位年轻姑娘,一天到晚都戴着面纱,极其神秘,听口音是从京城那边来的,出手很大方,看样子,家中挺富裕——”
    “谁要听这些,我问的是特别之处!”
    雪儿轻声细语地安抚,“小姐,您别着急啊,从表面上只能打听到这些,但是奴婢和那间铺子里的帮工兄妹是同乡,他们兄妹二人告诉了奴婢很多细节。”
    “你倒是快说,别卖关子。”
    “那位小娘子的户籍是伪造的,她名下的铺子和房屋都是从黑市上买来的......最重要的是,她几乎不能看到外面那些追踪长阳郡主的画像,每次看到,都会将它从墙上撕下来……”
    姜婵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霍蓁蓁?”
    “没错,您想啊,长阳郡主能逃到哪去,渝州是最最保险的地方了,平西王根本无法大规模搜查。”
    “那可真是太好了,”姜婵眼中划过狞笑,“有我在,她这辈子也无法嫁给顾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