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和上翎军的威名在整个大晋都是独一份的,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放肆,除了顾宜宁。
    好声解释她不听。
    冷脸威胁她也不怕。
    真真是个难缠的,吴川气极了,急忙去拦,他手中握着剑柄,厉声道:“五小姐,刀剑无眼,你快些停下。”
    “怎么?你还想用剑伤我?”顾宜宁目光落在他身后几米外的马车上,步子依旧在往前走,她心想,她都已经被人拿剑对着了,陆旌怎么还没出来阻拦。
    吴川听见她这样反问,默默把拿剑的手背了过去,“不敢。”
    这样一位强势蛮横的祖宗,他根本拦不住,若动用武力,殿下回来后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虽说陆旌在离开之前跟相府府兵撂了句断绝往来的话,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定五小姐掉两滴眼泪,就能让他改了心意。
    毕竟殿下在五小姐这里,一向没什么底线。
    是以,在对待顾宜宁的事上,吴川从来都不敢轻举妄动,他匆匆给周寒使眼色。
    周寒扭过头去,装没看见。
    吴川:“……”
    眼看着顾宜宁就要碰到马车帘子时,吴川极小声恳求:“五小姐,您上了马车后就乖乖坐着吧,瞧见里面的场景后莫要声张。”
    顾宜宁不傻也不笨,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陆旌不在。
    难怪刚才没出来阻拦吴川,原来是不在。
    她回头看了眼后面那群看热闹的名门贵女们,觉得就算陆旌没有在里面,这马车她也得坐一坐,欣赏一下这些人气急败坏的面容也是极为舒爽的。
    奈何一道娇娇柔柔的嗓音阻止了她的动作,“早就听闻相府五小姐姝色无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顾宜宁偏头,打量着后面那位姿色温雅的女子,明知故问:“你是?”
    “我姓叶,名唤雅容。”
    不知对方意欲何为,顾宜宁没下她面子,夸道:“人如其名,叶姑娘钟灵毓秀,天生丽质。”
    叶雅容轻声细语地问:“今日五小姐冒着违背军令的风险拦下我们,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不知解决了没有?”
    一下子就把她的行为拔高到耽搁军务的高度了,顾宜宁笑道,“叶姑娘可能不知,殿下曾准许我拦车。”
    吴川张了张口,没戳穿她瞎扯出来的话,反正五小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切后果都有殿下担着。
    叶雅容笑容明显僵硬了一瞬,“想必老夫人在府中已等候多时了,五小姐能否让出一条路来,让我们的人马经过?”
    吴川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叶雅容这句话明摆着在拿老夫人当盾牌,若今日顾宜宁乖乖让路了,就是叫全京城的贵女看了笑话。
    平日里行事娇蛮的相府五小姐输给了徐州刺史的女儿,竟做出单方面给人家抬名声的蠢事,以后哪个不知名的人也能上前踩一脚了。
    若顾宜宁不让路,且大闹一场,不仅有损自己的面子和相府的形象,也定为陆老夫人及宫中贵戚不喜。
    她无论让步还是不让步,都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顾宜宁身上。想必她心里已经万分后悔刚才做出了上前拦车的举动。
    而且,瑾王殿下从始至终一直神隐,没替她出面,看来是终于看清顾宜宁蠢笨的真面目,肯及时止损了。
    他们的视线沉甸甸的,仿佛看地用力了,就能给她添上如山似的压力。
    面对这群人,顾宜宁只觉得好笑,她面上风轻云淡,随口一道:“我似乎很久没见过老夫人了,今日得空,正好去瞧瞧她老人家。”
    此话一落,看热闹的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大失所望,看来这相府五小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脑子不灵光嘛。
    叶雅容眼中晦涩,仍是笑着应话,“也好,我派人帮五小姐把相府马车引来。”
    “不必,相府马车哪有瑾王府的马车坐着舒服。”顾宜宁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早就在徐州听过很多关于顾宜宁的说辞,还以为上天只给了她美貌,没给她智慧,如今看来,倒是个难对付的。叶雅容和声道:“如若五小姐不嫌弃,可和我一同乘坐。”
    “也不必,我觉得殿下这辆马车更合心意。”顾宜宁笑着拒了对方的好意,轻快地往前走去。看见一脸冷漠的周寒站在车前,平静问道:“步梯呢?”
    周寒默默将步梯施展开来。
    直至顾宜宁在车上坐稳,一整列骑兵才开始移动。
    原本想看场大戏的看客们咂咂嘴,瑾王竟然没有把她赶下车。
    万万没想到,差点被清岳女子书院拒之门外的、京城最没文化的五小姐,竟能轻而易举就将众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女们气地脸色铁青。
    马车内,叶雅容紧闭着眼,气息有些不稳。
    一旁的丫鬟止不住地说着顾宜宁的坏话。
    她隐忍道:“无妨,我们来日方长。”
    马车摇摇晃晃,在朱红色的门前停下,随车队一同到来的,还有圣旨。
    圣上身边的高公公胖白和蔼,手中拿着圣旨笑眯眯同吴川问话,不知听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难堪至极。
    他尖着嗓子道:“这圣旨,还是到了王府里面再宣吧。”
    雍雅华贵的内厅,高公公宣完册封摄政王的旨意后,用力瞪了眼跪在地上尚未起身的顾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