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医院里第一次看见程沅,苏霁星还没感觉出什么不正常,那么现在,苏霁星已经完完全全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年轻男孩的心思。
    苏霁星不露声色地说:“谢谢你的关心,烧已经退了,不过他正在洗澡,你要不要先进来坐会儿?”
    程沅垂眸一想,贺璨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很冷淡,要是只有贺璨一个人在,他也不怕贺璨的冷言冷语,但如果还有苏霁星在的话,就有点抹不开面子了。
    于是抬起头笑了下,把手里拿的塑料袋举起来,说:“不了,知道璨哥烧退了我就放心了,就不打扰他休息了,对了,我听说感冒得多补充维C,所以买了点水果,麻烦苏先生帮我交给他。”
    苏霁星接过装水果的塑料袋,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是一盒红彤彤的大草莓,一盒比一元硬币还大的车厘子,都是时下价格最贵的水果。
    苏霁星合上袋子,“这么大的车厘子,不便宜吧?让你破费了,我替贺璨谢谢你。”
    “没有没有,谈不上破费。”程沅谦虚地说,“苏先生要是也喜欢吃水果,我那里还有些,要不我等会儿让人送到您房间去?”
    苏霁星笑笑,说:“不用了,我今晚也住这儿。”
    程沅诧异地挑高了眉毛,因为惊讶,说话都磕巴了一下,“您……也住这儿?和璨哥睡一起?”
    苏霁星眨眨眼,“有什么问题?”
    “没、没什么。那您进去吧,我先走了。”程沅的表情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说完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苏霁星看着程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然后才退回房间,刚关上门,贺璨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贺璨边拿干毛巾擦头发,边问:“刚刚谁来了?”
    苏霁星把水果放在茶几上,“那个叫程沅的小孩,知道你回来,给你送水果来了。”
    “他来干什么。”贺璨俊脸上浮现出厌烦的神色,“都扔掉。”
    “都是好东西,人家一片心意,扔了多浪费,你不吃,我吃。”苏霁星把草莓和车厘子拿去浴室冲了下,出来拿了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大大咧咧地说,“挺甜的,你真不吃?”
    贺璨无动于衷,给自己倒了杯开水,“不吃。”
    苏霁星走回沙发上重新坐下,歪着头若有所思地审视了贺璨一会儿,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程沅?”
    贺璨表情冷酷地说:“讨厌就是讨厌,没什么理由。”
    苏霁星心想才怪。
    他所了解的贺璨,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讨厌一个人,何况贺璨对程沅的态度甚至都称得上是敌视了。
    而且他很确定,贺璨应该之前并不认识程沅,通过现在拍的这部戏两人才有接触,所以是贺璨在拍戏的过程中讨厌上了程沅。
    至于为什么呢,答案不言而喻。
    他能从程沅身上看出来的东西,贺璨自然也能体会得到。
    程沅是gay,喜欢贺璨,对贺璨表达了好感,这就是贺璨讨厌程沅的原因。
    毕竟贺璨是直男,被一个gay喜欢难免会让他感到心里不适。
    “贺璨,问你个问题,”苏霁星的口吻陡然严肃了起来,“你对同性恋有偏见吗?”
    贺璨喝水的动作一顿,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假装平静地问:“你问这个干嘛?”
    苏霁星了然一笑,“用不着瞒我,那个程沅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吧?所以你才这么讨厌他。”
    还以为傻兔子对同性恋有什么想法,原来问的是程沅。
    既然苏霁星看出来了,贺璨也不打哑谜了,坦然地说:“我对同性恋没有偏见,纯粹是不喜欢程沅这个人。”
    苏霁星暗暗松了口气,原来贺璨不是讨厌gay,只是讨厌喜欢他的gay,那就好。
    苏霁星一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性取向,一方面是他忙于工作,暂时没有感情方面的打算,所以没必要出柜,二是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性还非常有限,他不想自己的性取向被别人拿来作谈资。
    所以两辈子,苏霁星一直都是个深柜。
    或者说,他还没碰到那个值得让他勇敢走出柜子的那个人。
    “你在想什么?”贺璨发现苏霁星在愣神,走到他旁边坐下,恶作剧般捏了捏苏霁星的耳朵。
    兔子的耳朵是敏.感部位,苏霁星的耳朵骤然被贺璨捏了一下,立即在接触的地方引起一阵电流蹿过,过电般的酥麻感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苏霁星打了个寒噤,差点浑身都麻了,立刻回神,头往后一仰如临大敌地瞪着贺璨,“你干什么?!”
    贺璨黑眸深沉,盯着苏霁星微眯了下,不过就是摸了一下耳朵,至于反应这么大?
    是身体太敏.感了,还是抵触他的触碰?
    “你对同性恋又有什么看法?”贺璨收回视线,装作随意地问。
    苏霁星眼神往右边飘,拿起一个草莓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没什么看法啊,选择喜欢谁,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每个人的权利,我对同性恋也没偏见。”
    “那你能接受同性恋吗?”
    贺璨忽然的语出惊人,听得苏霁星嘴里的草莓差点卡嗓子眼里,猛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差点逼出来了。
    贺璨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皱眉头,“又没人跟你抢,不能吃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