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这几个就不是人,见状不禁大为紧张:“他们就这样进去吗?里面可是妖怪……”
    话没说完,后厨里传来“乒铃哐啷”一阵响,一分钟后,那几个奇怪的人从厨房走出来,走最前面的杀马特手里拎着一条约有小臂那么长的鱼,那鱼一身发黄的鳞片,上面布满黑色的小斑点。
    莫娜呆了呆,疑惑问:“哪来的虹鳟?”
    虹鳟是原产于北美洲的一种淡水鲑鱼,肉质鲜嫩,且没有腥味,跟三文鱼十分相似,因此被一些商家称作“淡水三文鱼”。
    国内虽然没有适合养殖三文鱼的水域,却能够繁育这种“淡水三文鱼”,并且早在几十年前就引进了虹鳟进行人工养殖,目前虹鳟的养殖场主要分布在北方地区。
    因为跟三文鱼很像,商家一度大肆炒作其概念,试图将其跟真正的三文鱼一样推广生食,借此牟利。
    但实际虹鳟作为淡水鱼,体内可能携带大量的寄生虫,根本不适合生食。
    莫娜是做日料的,对三文鱼最熟悉不过,自然也认识这种“假三文鱼”,因而一眼认出。
    不料她刚说完,那条虹鳟突然疯狂扭动,口吐人言,大骂道:“什么虹鳟,老子是三文鱼!淡水三文鱼也是三文鱼!!”
    莫娜:!!!
    鱼在说话!
    她吓得差点大叫出声,杀马特见状抓着虹鳟的鱼尾,把虹鳟往墙上狂甩了两下,边甩边骂:“说话客气点,你懂礼貌吗?”
    那虹鳟脑袋砸在墙上,直敲得“啪啪”作响,眼看鱼头都要裂开了,哪敢再口出狂言,“嘤嘤”地小声哭泣:“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一条虹鳟而已,根本不是三文鱼。”
    “算你识相。”小红这才哼了一声,把虹鳟往地上一扔,换上恭敬的笑容看薛沉,“尊驾,交给你处置了。”
    薛沉看了那半死不活的虹鳟一眼:“变成人再说话。”
    那虹鳟也不傻,已经看出来这人是这几只流氓水族的老大,赶紧就地一滚,化出人形。
    他的人形是一个长着卷曲黑发,眼窝凹陷的白人,正是之前骚扰莫娜的安东尼。
    薛沉心中已然有数,漠然道:“说吧,你为什么作乱?”
    安东尼浑身淤青,也不敢嚣张了,缩着肩膀应道:“我说,我全都说。”
    他看了莫娜一眼,低声道:“我是一条在东北长大的淡水三文鱼……”
    “虹鳟就虹鳟,什么淡水三文鱼。”薛沉冷笑,“摆正自己的位置。”
    “是是,我是一条虹鳟。”安东尼不敢怒也不敢言,立刻识相地认下,“我叫Anthony……”
    “还装。”薛沉上前按住他脑袋捶了两拳,“现在知道怎么说话了吗?”
    安东尼抱着头蹲在地上,终于彻底老实,啜泣着说道:“我、我叫洪铁鱼……”
    大家:“……”
    葛秀然震惊问:“薛同学,你怎么知道安东尼不是他本名?”
    薛沉“哦”了一声:“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想打他而已……”
    莫娜、葛秀然:“……??”
    洪铁鱼在正义的铁拳下总算学乖了,不敢再美化自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作祟的原因一一道来。
    洪铁鱼自述,他原是一条出生在东北养殖场的虹鳟,天生个头大也比较聪明,后来找到机会就从养殖场逃了出来,辗转到了亢阳江流域。
    因亢阳江灵气充足,他有幸开了灵智,修炼成精。
    有了灵智后,他也认识到了自己与本土鱼的不同,知道虹鳟祖上并非本地血统,而是北美引进的外国鱼。
    那个年代正是欧美文化大肆入侵,民间以洋为贵的时候,洪铁鱼自觉有外国血统,高本地鱼一等,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还给自己改名为安东尼,从此告别洪铁鱼。
    可惜他的优越感没能持续多久,随着各种异国料理在国内风靡,洪铁鱼认识到了一种新的外国鱼——三文鱼。
    三文鱼跟虹鳟明明同样是太平洋鲑属,但是在民间的待遇地位却大不相同。
    从国外进口的三文鱼是纯血洋鱼,价格十分金贵,而本土养殖的淡水虹鳟,价格上就差多了。
    在食客心中,虹鳟那也是比不上真正的三文鱼的。
    洪铁鱼作为高贵洋鱼的优越感遭到致命打击,很是萎靡了一阵。
    直到前些日子,有些商家为了牟利,炒作虹鳟的“淡水三文鱼”概念,甚至将虹鳟列入三文鱼标准名单。
    洪铁鱼由此大喜,从此以三文鱼自居,越发自得。
    没想到民间对此并不买账,大量网友指出虹鳟根本不是真正的三文鱼,作为淡水鱼,生食有感染寄生虫的风险,价格也不应该跟三文鱼相提并论。
    虹鳟最终没能成功加入三文鱼籍,反而引起许多人的逆反和抵制。
    虹鳟不被网友承认为三文鱼,洪铁鱼却再也不愿意做回虹鳟,他以尊贵的三文鱼自称,并且变本加厉地处处维护三文鱼的名誉。
    听到这里,葛秀然恍然:“原来是皈依者狂热。”
    所谓皈依者狂热,是指在宗教信仰中,中途皈依的人往往比原生的信教者表现得更加虔诚。
    比如旅居国外的人群里,有些对于外国的崇尚程度远远超过了当地人,甚至为此不惜辱骂诋毁自己的母国。
    洪铁鱼这种极度想要加入三文鱼籍,唾弃自己的本土虹鳟身份,维护三文鱼名誉的行为,正是皈依者狂热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