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皱眉,虽可能惹怒对方,总比打太极似的被驳回好。
    “独孤前辈不相信晚辈吗?”
    独孤西风终于转过头,看向觉醒,眼里有了些温度,也可能只是觉醒的错觉。
    “觉掌门,您知道我天山派的功法吗?”
    觉醒不明白话题怎么变了,出于尊重顺着他回答:“听师尊说,天山派修炼的是冰狱神功,门人要断情绝欲,将自己的血肉炼成冰凌才算功成。”
    “不错。”独孤西风说:“要做到断情绝欲,我们在灵寂期就为元婴寻了基料。不同于你们元婴是神魂所化,我派的神魂冻结,必须找到合适的媒介依凭其上才能炼成元婴。”
    他抬手吩咐门人:“将寒雪长老的冰凌取来。”
    很快,一个白玉托盘装的蓝紫色七棱冰凌出现在觉醒面前。冰凌晶莹剔透十分美丽。
    “寒雪长老受邀去了鉴宝会,结果命殒当场,神形寂灭,我们带回了她的遗体,还有这个。这是她元婴依凭冰凌,元婴虽然被灭,冰凌作为筑基灵物得以保存。”
    独孤西风伸出他如水晶般通透的手指,一丝寒气夹带着冰粒渗入冰凌,表面起了变化。
    上面居然出现了秦晌的脸。
    “元婴依凭冰凌有这点好处,若元婴被毁,死前景象会被留存其中。”
    只一眼,觉醒心脏一紧双目恣裂。他居然见到秦晌脸上魔纹满布,瞳孔血红,用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将冰凌主人锁喉,如试炼他们时一样扭去了寒雪长老的头。
    觉醒拍案而起,第一反应那是假的。随即想起秦晌提到过他杀了被魔头附体的修士,镇定下来。
    刚要解释,独孤西风说:“要说所有修真门派哪个不怕魔头,你天衍宗有金刚伏魔,佛宗佛力能斩妖除魔,而我天山派无情无欲,身似寒冰,魔头根本无法侵蚀。我想请问觉掌门,令师伯为何杀我寒雪长老。”
    错杀?这是最可能也最解释得通的说法,但是,错就是错,天衍宗势必要担起杀人的罪责。
    只是……
    “觉掌门,当时事态危急,我相信秦先生只是一时失手,情有可原。但他的模样……恕我直言,最该清除魔气的是秦先生。”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请觉掌门先肃清魔修,恕天山派门人不能前往天衍宗。”
    ☆、变天
    觉醒站在原地无力反驳,目送独孤西风离开。
    他相信秦晌,就算秦晌再厉害,在那修罗地狱中怎能独善其身。或许当时只是被魔气暂时侵染,了尘大师必然已助他去除魔气。看来,要请了尘大师协助澄清此事了。
    独孤西风一路缓行,他的弟子问:“尊上,我们不替寒雪长老报仇吗?”
    独孤西风双手虚抬,接住天上飘下的雪花,他的一双手臂都已经冰晶化了,等修炼到全身冰化,就功力大成了。现在看他,已如冰雕般美得动人心魄。
    “报仇,你知道仇家是谁吗?天衍宗行事光明磊落,不会与魔修勾结。”
    “可是,您今天拒绝觉掌门,他会记恨我天山派吗。”
    独孤西风衣袖轻甩,雪花飘落而去。
    “你怕卷入修真界门派争斗?无妨。”
    “?”
    “如今的修真界已没有正义了。六道真人飞升,秦晌身份成谜,天衍宗已然失了至尊地位。墨研宗宗主听说与秦晌是道侣,无法自证清白,剩下罗霄派……封一才是鉴宝会创始人,同样可疑。”
    弟子眼前一亮:“尊上的意思,我们要取天衍宗而代之,成为修真界第一?”
    独孤西风视线仿佛要冻结心脏,语调一如冰晶万年不起波澜:“天山派与世无争,权力纷争影响修为,我们不插手。”
    弟子惭愧地低下头,还是忍不住问:“那尊上的意思?”
    “我们只要个静心修道的地界,但是魔头现世天下大乱,我们无法独善其身。先静观其变吧,等他们把扰乱三界的魔修找到再说。”
    觉醒离开天山后忧心忡忡,既然天山派有手段知晓盘古大封之内的事情,难保其他门派也有,那些拒绝他讯息的门派大约也怀疑秦师伯?他急忙传讯给本门弟子,询问了尘大师到了没,他想请了尘大师即刻为秦晌作保,证明他的清白。
    很快回信就到了,觉醒一看讯息大惊失色。
    “掌门容禀,了尘大师与师伯尚未返回天衍宗。两日来,多个门派来我天衍宗闹事,要求交出秦师伯,为命陨鉴宝会的师长报仇,天衍宗已封锁山门,有师伯山阵无人敢闯。请掌门即刻知会秦师伯,请他保全自身。——觉命笔”
    觉醒心急如焚。讯息中轻描淡写,他却能想象觉命此刻情形有多艰难。既要□□门人与闹事之人周旋,又要想办法通知他。封锁了山门还能传出这道讯息,想来是因为他一道飞信突破了禁制,被觉命抓到了漏洞拼死传出来的,觉命肯定受伤了。
    他必须回去,不能让天衍宗任何一人受人欺凌。
    觉醒即刻修书两封,传送秦晌和封一才。给秦晌的那封,叮嘱他暂时别回天衍宗,请了尘大师代为周旋,一定要向整个修真界阐明真相才能回来。另一封,请罗霄派封掌门看在六道真人面子上,助天衍宗度过此劫。
    讯息如流星划开天山灰暗天空,觉醒只觉心中沉重,这天,恐怕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