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脸皮一红,对战就怕被人看破断送先机。他已经十分注意,刚才还是免不了瞄一眼秦晌腰腹以下,露了端倪。
    “再来!”觉醒越挫越勇,使出猿臂功与秦晌打长战。结果秦晌抓住切招间隙贴近,攻其面部,又败了。
    觉醒心中不平,往日里和师兄弟练招都是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自己精通本门各路拳法腿法,早已融会贯通,还能演变招式。怎么到了秦晌这里就漏洞百出了呢。他至今也没看出秦晌使的是哪招,都是见招拆招。败得太快太容易,他心里生出烦躁来。
    又被打中要害,觉醒放弃了。他对秦晌行礼后问:“师伯,我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六道喝道:“觉醒,静心。”
    觉醒低头,惊觉自己犯了心燥的毛病,自从他担任天衍宗代掌门后就没有发生过。
    秦晌拍拍他的肩,笑开了:“你何错之有,缺少的只是阅历而已。谁说把招式练熟了就再无敌手,人外有人,莫要坐井观天。”
    六道满意地笑了,对觉醒他是一百个满意,可惜自他以下已无人能胜过觉醒,自己是觉醒师傅,觉醒从未有过争胜之心。从那以后觉醒没了挫折感,渐渐自我膨胀。今天找秦晌对招的用意就为了让觉醒看清天外有天,不要一味满足于天衍宗四十二路外家工夫,还有的是精进的余地。
    觉醒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师傅和师伯的用意,对两人施以大礼:“谢师伯指教,觉醒知错。”
    六道点头,教诲道:“为师马上就要走了,天衍宗有你和你师伯在,我很放心。只是你要知道,身为掌门修为高深、善于御下都不重要,关键要有一颗平常心。谨记刚入门时孜孜学习又百折不挠的精神,不忘初心。”
    “是,觉醒受教。”
    六道摆摆手,说:“好了,为师要闭关一月,你带师伯四处转转,好生伺候着。”又对秦晌道:“师兄,辛苦你再替我敲打敲打觉字辈弟子,他们不比觉醒,下手还要狠些才好。”
    秦晌嫌弃地连连摇头:“你就只管当甩手掌柜,看我把你的天衍宗折腾得鸡飞狗跳。”
    “哈哈哈哈哈哈,要鸡没有,狗有两三只,倒是木桩子太多缺人敲打,师兄来得好。”
    “原来我是上了贼船。”
    “没错。”
    觉醒何曾见过师傅与人调笑,当即石化了。等秦晌嘴上骂够了,他才赶紧回神给他带路。离开了追思崖觉醒还觉得恍惚,刚才那人真的是师傅?不会是披着师傅人皮的魔修吧。想法乍一出现,就浑身一激灵,这个念头可千万要不得。
    “觉醒,墨研宗的张宗主回去了吗?”秦晌问。
    觉醒急忙道:“回师伯,张宗主没走,在客房等您。”
    秦晌笑完了眉眼:“好,你带路。”
    觉醒疑惑提醒:“师伯不先去清风阁看看?那是天衍宗灵气汇集之地,历来是天衍宗辈分最高的长老居所,虽不合规制请师伯先将就几天,我将已命弟子打扫干净,等新殿造好再请师伯移驾。”
    秦晌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不拘住哪儿,有个挡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你安排的准没错,不去看了。先带我见张宗主吧。”
    “是”。觉醒带着秦晌走另一边岔路,前头是渔溪池。
    天衍宗来了个比掌门辈分更高的掌门师伯,还力战魔修帮助掌门渡劫。所有天衍宗弟子都翘首企盼能得观真容,碍于天衍宗门规极严,每个时辰不同辈分的弟子都有固定的去处,不能逾越,更不能偷懒疏于练功,因此只有离追思崖最近的渔溪池旁入定打坐的弟子有幸能第一时间一睹师伯祖的真容。师伯祖没去清风阁居然绕道渔溪池,这些小辈受宠若惊。
    没错,就是师伯祖,他们辈分在天衍宗不算最低,却是觉醒的后辈,所以秦晌辈分一下子又从掌门师兄,变成师伯,又变成师伯祖。他和觉醒一露面,只是从渔溪池边路过,就有几个不怕死的睁眼去看。
    “晨曦、晨定、晨远,你们三个今日不用吐呐了,入止休吧。”
    三人立刻就打蔫了,所谓止休,就是不吃不喝更不准吸纳灵气补充体力,将体能熬干为止。属于天衍宗折磨死人之三十六招的其中一招。天衍宗为了锻炼弟子体能心性,有各种磨人的法子,止休算是最轻的了。还有“入土为安”、“千刀万剐”、“釜底抽薪”等各种手段,天衍宗弟子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天衍宗功法磨不死人不罢休”。
    ☆、尤
    秦晌当然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好笑地瞥了三人一眼,顿时三个孩子觉得自己被罚也值得了。
    怎么办,师伯祖好年轻,好美貌。
    师伯祖看起来一点都不严肃,很爱笑,太亲切了。
    好想让他教我们练功哦。
    天衍宗每处建筑都为练功而设,一路走来都是练得汗流浃背的低阶弟子,苦修非常人不能修得精髓,留在天衍宗的都是意志坚定的好苗子。就算练到昏厥,体无完肤,他们都意志坚定,目光如炬。
    离开天衍宗腹地,西隅就是招待来宾的客房。不比练功场,这里环境清幽布置怡然,各大派门人散去后更显得清净。
    远远地,秦晌就听见古韵琴音。弹拨轻捻,没有曲调,俱是单音,显然琴师满怀心事志不在此。
    遣走了觉醒,秦晌寻着琴音进入厢房。门扉大开,张逢夏望着窗外单手拨动琴弦。听到响动,他回神见是秦晌,未发一言,低头正弦,轻按琴弦后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