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山倏地转过身来:“什么?”
    “好像是快要哭了的样子,”郑明勋不太确定地道,“总之听起来不太开心,而且,我刚刚回拨过去,她的手机关机了,她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以为你又要……把孩子抢走了……”
    宋寒山呆滞了两秒,语声依旧淡然,听不出起伏:“好,我知道了。忻忻你们先带着,我下去喝杯咖啡。”
    进了电梯,宋寒山直接按了负一楼,又拿出手机,拨了简绎的号码。
    手机的确关机着。
    难道真的在家偷偷伤心躲起来哭了?
    宋寒山的心一抽,忍不住磨了磨牙。
    他把简一忻带走,压根儿没有要抢孩子的意思。其实他挟怒从主卧摔门而出的那一刻,心里就后悔了,可又拉不下脸来回去,所以特意带着简一忻,就是为了给简绎找台阶下。只要简绎打个电话过来问一句简一忻在哪,他就立刻把孩子送回来,顺便自己也回家了。
    现在倒好,两个人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冷战了两天,劳心耗神,大家都不好过。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简绎反驳他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投资飞驰智造获得高额利润,这事要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他都会表示赞赏,简绎有这么好的眼光,他也应该高兴才是。
    简绎没告诉他这件事,想必也不是故意,可能是怕他笑话,可能是不想烦他,也可能是没有安全感,想自己留点私房钱……总之,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至于和王攀飞的关系,昨天他已经去了解过了,这一年来王攀飞为了他的电动汽车,几乎长住在公司里,怎么也不可能和简绎有什么不妥,两人充其量也就是比较谈得来的知己吧。
    男人应该大度一点,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斤斤计较呢?
    一旦想通,宋寒山便急切了起来,脚下的油门一踩,飞一样地朝着皇冠玺园开去。
    周末的下午,路上车不多,平常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二十分钟就到了。宋寒山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打开门一看,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地板光可鉴人。
    他咳嗽了两声,没人出来,客厅里空荡荡的,几个房间的门都敞开着,连两个保姆也不见踪影。
    到了主卧,里面也没人,唯有床上的被子鼓起了一个大包。
    “小绎?”宋寒山试探着叫了一声,走到床边,想要去拉被子。
    这一拉却没拉开,被子被人从里面拽住了。
    “好了,别闹,”他怕伤到简绎,只好一点点地用力,把被子往外扯,也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调,不要带上习惯性的居高临下的口吻,“以后这种事情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其他的你喜欢就去做吧,我不反对了;我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我也会告诉你。我那天语气不太好,可能伤了你的心,可你也骂我了,就算我们俩……”
    简绎的力气那里抵得过宋寒山,被子很快就被掀开了一半。
    宋寒山呆住了,简绎的眼睛红肿,泪痕满面,几绺头发被眼泪打湿了黏在脸颊上,既狼狈又可怜。
    “你怎么了!”他又惊又怒,“谁欺负你了吗?你不是说不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的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简绎又羞又窘,只好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刚才想通了系统的事情,悲春伤秋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哭着发泄了一通,顺带吐槽了一通系统,没想到宋寒山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这也太丢脸了!
    “没什么,”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只是刚才沙子进了眼睛。”
    宋寒山哪里肯信?这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刚才哭得很凶,再说了,这房间里哪里会有沙子?
    他越想越后悔,心脏仿佛被人用手揉捏着,一抽一抽地疼。
    欺负简绎的人,不就是他吗?他怎么还好意思问?
    为什么要和自己的老婆置气呢?有事好好说就是了,上次吵架的教训还不够吗?怎么就把简绎逼成这样呢?
    他猝然把简绎抱进怀里,唇一下一下地落在了简绎的泪痕上。
    “对不起,别伤心了,是我没有好好说话,”他低声道歉,“我平常在公司里高高在上惯了,总觉得你也应该无条件地服从我,所以让你有了不好的感觉,以后我一定注意。”
    简绎瞪大了眼睛,宋寒山居然为他的傲慢道歉了?
    她的鼻子一酸,差点没真的哭出来。
    “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她喃喃地道,“我不该说你讨人厌,你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好的,就是偶尔有一点点讨厌……”
    “我知道,但其实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这两天我也在想,你说的没错,我们俩的确是平等的,”宋寒山的手臂收紧了,仿佛想把这个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这毛病以后慢慢改,还有,其实我那晚那么生气,并不是因为你瞒着我去投资,而是因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
    是因为简绎不对他坦白?是因为他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情丢了面子?还是因为王攀飞和简绎在小区门口的亲密?
    不,都不完全是。
    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嫉妒了。
    那种又气又恼、又酸又涩的感觉,那种胸口仿佛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原来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