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青着急地在下面叫我,我慢慢把头挪到护栏上,气若游丝地说:小青,帮我请个假,我好像发烧了。
    她吓一跳,踩着我的椅子伸手上来摸我的头,挨到我的额头,眉毛立时皱了起来:天哪,这么烫?
    准备出门的林想和祁知敏闻言,也聚集到我床铺下面,仰头问我: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上午的课,你们帮我去跟老师请个假,我实在起不来。
    郑小青对她们俩说:这样吧,我送小晴去校医院看看,你们两个先去上课,帮我们跟老师说一声。
    祁知敏和林想担忧地看了看我,叮嘱我有事给她们打电话,匆匆带上门走了出去。
    我缩回脑袋,无力地倒在枕头上,感觉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禁不住呻*吟了几声。
    郑小青爬上梯子,拍我的脚:快起来,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烧可不是小事。
    我只得挣扎着掀开眼皮,逼自己坐起来,穿衣服下床去洗漱。
    郑小青看我半死不活的样子,摇着头叹气:怪我,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南京了。不过你这个人也太死心眼儿了,我叫你去你就去?不就一个男人吗,干嘛这么放不下。
    我不吭声,一是因为没力气,二是因为心里实在憋得难受,我怕我一张嘴,就会哭出来。
    星期天从南京回来之后,我给江铭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他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我,我满怀期待地点开一看,心顿时沉到谷底。
    白晴,谢谢你昨天来南京看我,以后不要麻烦了,跑来跑去地不方便。我相信思婷一定会回来的,我爱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等她。
    看到我爱她三个字,我的心跳蓦然停了一拍,有一种被人扇了巴掌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或许我在他面前的所有掩饰都是白费,我出现在酒吧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我的慌乱无措和故作镇定,聪明如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他的第二句话与其说是向朋友表明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不如说是对我的一种提醒和暗示,毕竟以我跟他并不算亲近的好友关系和他自身不喜情感外露的性格来看,他是不可能平白无故跟我说这种话的。
    后来几天,我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心碎的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我爱她三个字,郑小青只当我是因为感冒,只有我知道自己得的实际上是心病。
    心病需要心药医,我没有心药,自然无药可救。
    郑小青先带我去食堂吃早饭,我说我没食欲,她不听,买了我们平时经常吃的鸡蛋灌饼,坚持让我吃下去。
    你这是重感冒,万一要打点滴,饿着肚子是不能打的。
    我不想让她担心,只好努力吃下去。
    好不容易走到校医院,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做了一番检查后,医生说我得了肺炎,郑小青大惊失色:不是感冒吗?怎么成肺炎了?严不严重呀?怎么治呀?
    医生扶了扶眼睛:别大惊小怪的,她这种不算严重,输三天液,再配点药吃就能好。然后低下头刷刷刷开始写处方单。
    我坐在凳子上,头靠在郑小青怀里,等医生写完处方单,问道:我这病不会传染吧?
    不会,你这种是细菌性的。不过这几天出门最好带上口罩。
    道谢之后,郑小青先把我送到二楼输液大厅,再回一楼缴费、拿药。
    她把药送到护士站,回来在我身边坐下。输液大厅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看着她为我忙上忙下而气喘吁吁的模样,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别的,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郑小青愣了愣:怎么还哭上了呢?我认识的白晴可不是会被一点小病吓哭的人,赶紧把眼泪收回去。
    我努力吸吸鼻子,语带哽咽:我难受,我心里难受,我控制不了。我做错了,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默然,迟疑着问:你不会跟他表白了吧?
    我摇摇头:没有,但是他自己看出来了,我知道他看出来了,不然他不会发那样的短信给我,他想叫我滚远点儿,我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护士来给我做皮试,郑小青抱着我,轻轻摸我的头。
    我脑袋里仿佛灌满了浆糊,无法思考,连针刺进皮肤里都不觉得疼。
    护士走后,郑小青安慰我:算了吧,小晴,别再喜欢那个姓江的了,到处都是大好青年,你不能只把眼光放在他一个人身上。等你病好了,我介绍优秀的男孩子给你认识,保准你过一段时间就能忘记他。
    我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也许是哭累了的缘故,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疲倦地要命,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我真地就这样睡了过去,等我再睁开眼睛,鼻子通了,头也没那么晕了,最主要的是,身上也不怎么疼了。
    我动了动脖子,换了个更舒服的角度,继续靠在郑小青肩上,抬眼对着吊瓶里还剩三分之一的药水发呆。
    等思绪清晰了,我收回目光,转头去看郑小青:小青,总共几瓶呀?这是最后一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