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昊阳也知道把女儿关在家里不现实, 她肯定不会理自己的,所以他只能尽量哄着女儿, 想让女儿多学些好玩又有趣的法术, 将女儿留在家里。奈何他闺女心性坚定,该学的学,觉得暂时没有必要的就不学, 每天修炼、休息的时间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昊阳看了既欣慰又无奈, 欣慰是女儿这么小,自控能力就这么强, 将来起码能成就天仙之位, 女儿成就天仙, 又有自己的庇护, 她前途是不用担心了;无奈的是闺女主意太大, 无论做什么事都只相信自己, 昊阳真担心这丫头突然会跟霍臻私奔。幸好霍臻还算识趣,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离开之后就再没来过, 这总算让昊阳稍稍放心了些。
  昊阳、紫微两位帝君的出现, 让修行界对新晋的玄仙凌霄刮目相看, 众人都没有想到他有如此大的面子, 能让这两位帝君出现。论辈分霍臻和昊阳在帝君都不高, 两人都是年轻代的帝君, 但比起那些隐逸许久、迟迟没有消息, 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上界的帝君来说,两人出现频率还算高,行事又多偏狠辣, 会让人不自觉的崇拜。
  两人相携而至来庆贺凌霄晋升玄仙, 凌霄的地位就不由自主地拔高,无极宗也对他更重视了。无极宗高层知道紫微和昊阳是为了萧嫣而来,但凌霄是萧嫣的姑祖父,就算将来昊阳将女儿接回去,就凭着现在这份情分,凌霄也起码有了两个同盟,他的起点就比一般人高多了。
  无极宗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有意无意的将宗门的资源大部分倾向了凌霄,为凌霄将来建立仙域提供部分家底,凌霄欣然收下宗门给予的好处,他是寒门弟子,是无极宗培养自己成材,他跟无极宗牵扯极深,即便将来建立自己仙域,不可能像昊阳那样独来独往,他还是愿意跟宗门互惠互利的。
  凌霄现在最奇怪的是:明明顾皎都已经上界这么久了,为何太阴族还迟迟没有动静?太阴族人丁稀少,族中难得有个小孩子,不应该马上把她接回去么?甚至连他带可儿上界,太阴族都没有派人来查看这突然冒出来的族内后裔,难道太阴族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过这一切都跟顾皎没什么关系,大家都有意识地避开了她,大家都觉得她年纪还小,不需要考虑这种事。顾皎在凌霄道宫里的日子很悠闲。她不是无极宗弟子,但凌霄门下徒子徒孙,萧家的族人们都是无极宗弟子,无极宗高层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即便她没有拜入无极宗,也给她极大的便利,除了没有传授真传心法之外,给她的待遇一如无极宗真传。
  这点让顾皎多少有些诧异,拜那位“严师伯”和几位师兄弟所赐,她对无极宗印象不好,等她到了无极宗,她才发现自己以偏概全了,少数人不代表大部分,无极宗那么大,讲道理的还是大多数,不然宗门也不可能壮大到这程度。
  凌霄见孙女虽没有拜入无极宗,但跟自己门下徒子徒孙们玩得都不错,他也很鼓励孙女多跟同龄人交流,他也大概知道了顾皎在下界的经历,这孩子跟同龄人交流还是少了些,修行路上太孤独,还是需要多找几个道侣相互激励的。
  顾皎的脾气很随遇而安,大部分时候她都很好相处,凌霄道宫里的徒子徒孙们都知道她是老祖宗最心爱的孙女,即使顾皎刁蛮任性,大家都要捧着她,而顾皎现在出乎大家意料的好相处,大家就更乐意跟她相处了。顾皎也是在无极宗,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仙家弟子的生活。
  炼石为玉、月露养竹、采霞制衣……这些以前顾皎只是在话本小说里见过的事,在无极宗都算是弟子任务,每炼成一件宗门都会给予奖励。顾皎很喜欢这些宗门任务,她在下界别说是九阳宗和广寒宗两个魔门了,就是神霄宗和青城宗都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和上界大部分修士都能修炼到元婴、阳神不同,在下界从筑基开始,每一层都会刷下很多人,大部分人光是修炼就耗费了大半精力,哪有什么精力分在这种事上?当然这些宗门任务也不仅仅只有风雅,它还可以训练修士对灵力的微操,顾皎三四个任务做下来,不仅修为上去了,对灵力的操作也更细致了。
  顾皎这才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无极宗是大宗门,他们有专人琢磨如何训练弟子的各项能力,都形成了一套体系,她身边的长辈修为再高,都比不上这种专研了无数万年教学的专业。
  如果说萧家是最好的蒙学的话,那么无极宗就是最好的小学、中学。与此同时,顾皎还有两位玄仙级别的高阶修士随时随地给她开小灶,她修为就进步更快了,不过短短的十年时间,顾皎的修为就从金丹初期晋阶到了金丹后期。
  有经验的修士都知道,每个修炼阶段从初期到后期都是相对比较容易突破的,大部分时候只要用心修炼、积累够厚就足矣,阻拦修士晋阶的往往就是后期到大圆满期的突破,这种突破光靠积累也不行,不然萧秀兰和严师伯早突破了。
  凌霄本以为孙女在进入金丹后期之后,就会来问自己如何突破大圆满期,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能耐得下性子,又花了五年时间从金丹初期开始,又重新修炼了一回,等再次进入金丹后期才来找自己说,想出门历练。凌霄惊讶的看着孙女:“你要出门历练?”
  顾皎点头说:“我都在宗门里修炼十五年了,是该出门走走了。”就连顾皎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无极宗待这么久,她本以为自己可能待上一两年就又会离开的。
  凌霄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出门。”不然又怎么可能在他道宫一待就是十五年,每天就是在静室修炼完毕,去书阁看书,而后晚上来他和妻子身边请安侍奉。凌霄收过很多弟子,他每个弟子的生活都大致如此,可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从小被宗门强行培养出来的,跟孙女这种自觉主动行事是两回事。
  顾皎说:“我是喜欢待在家里,但也没有不爱出门,我就是想现在的机会难得,就应该好好沉下心来学点东西。”她是觉得自己的年纪在上界来说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就应该多读书,趁着有长辈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时候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自己面对各种困难时才能游刃有余。
  凌霄感慨道:“你那些师伯师叔、师兄姐们当初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顾皎笑着说:“我有宿慧,两世为人,阅历肯定比同龄人更丰富。”
  凌霄不以为然:“你前世那点岁数在修行界值什么?”
  顾皎摇头道:“祖父,你能不能这么算。或许我前世的年纪在您眼中不算什么,可对凡人来说,也走了人生了三分之一了,凡人寿元短,同样的年纪,凡人心智就比修士成熟多了。”
  凌霄闻言心中微动,阿菟说的没错,一样的年纪,在修行界十多岁的修士还是孩子,凡间都可以为人父母了,或许他可以让自己那些弟子去凡间历练一段时间?他低头问顾皎:“你想去哪里历练?”
  顾皎虚心求教:“我就觉得自己修炼进入瓶颈了,不知道应该如何突破了,还望祖父指点。”这也只有祖父才能指点了,昊阳父亲是不指望的,他只会跟自己说,她还小,不用这么急着突破,慢慢就可以,顾皎懒得理会他这种哄小孩的话。
  凌霄沉吟了一会道:“修炼讲究一张一弛、一松一紧,你之前修炼都轻松,不若紧一紧如何?”
  “怎么紧?”顾皎偏头问:“我要去秘境历练吗?”
  凌霄摇头:“不提秘境历练福祸难测,就凭着你身上那么多法宝,也没法让你体会到‘紧’的感觉。”
  顾皎深以为然,她一直觉得自己秘境历练很尴尬,她修为低、但身上法宝多,进入跟她修为相等的秘境,对她来说就跟玩儿一样;进入高阶秘境的话又太危险,她肯定以保命为主,怎么稳妥怎么来,最后搞不好就弄成野外求生真人秀,所以除非朋友或是亲人邀请,不然顾皎很少主动去秘境历练。
  凌霄说:“我的意思是让你当一段时间的散修。”
  顾皎一怔:“散修?”
  凌霄微微颔首:“你自打修炼迄今都没受过什么苦,一直是顺风顺水的修炼长大,唯一的烦恼大约就是修为应该怎么才能突破。所谓人生百态,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应该去体悟人生,你又有宿慧,前世已经体验过凡人生活了,那现在就先去体验体验散修的生活吧。”
  祖父的话顾皎心中颇为感慨,祖父大约是第一个客观评价自己修炼环境的人了,像她父母、霍臻,总觉得自己在下界受了多少苦,搞得顾皎每次都觉得自己的对受苦的认识,是不是跟修士有差异,幸好自己身边的高阶修士中还有祖父一个正常人。
  顾皎说:“祖父您的意思是,让我舍掉法宝,从零开始体验散修生活吗?”
  凌霄摇头道:“气运也是修士实力的一种,你身兼大功德、气运上佳,所以出身好,又得了那么多人疼爱,有了如此的法宝,这也是你的实力,你没必要舍掉,也不能舍去。记住!永远不能放弃自己的实力,这会让你陷入求救无门的绝境。”
  顾皎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她本来也没想到舍弃所有法宝,她身上还有鸿蒙珠,它比所有法宝都厉害。
  凌霄继续说道:“散修中藏龙卧虎,里面也有不少修士身怀异宝,你并非特例,我只希望你能努力做像一个散修。”
  顾皎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阴冥界和顾莲的那段生活,那段时间她真体验到了什么叫散修难为,但那时候她有顾莲手把手的教自己,顾莲所在的门派也只是一个小宗门,所以她们生活还算安定。上界高阶修士多,环境更复杂,或者自己应该再去体验下上界散修的生活?不管能不能突破,好歹也是个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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