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没有回应她的话,也无需回应,因为唐伊诺似是后知后觉,把目光投落在了萧潇的肚子上,嘴角适时的勾起一抹微笑,略带歉意的耸耸肩:“哦,抱歉,在孕妇面前,抽烟确实是不对。”
    唐伊诺说话时,萧潇就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恼怒,只有如常寡言冷漠。她这样的表情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可以在寂静对视间,就能瞬间僵化掉唐伊诺嘴角的那一抹笑。
    唐氏董事长,尽管只有22岁,但眉目间的凛冽气势却让人不容小觑。
    唐伊诺告诉自己,她没有办法继续保持微笑,并不是惧怕萧潇,而是情绪使然,跟外人,外界无关。
    萧潇没有站在风口,风太急,况且她本人并没有自虐倾向,淡淡地扫了唐伊诺一眼,轻描淡写道:“唐氏前任董事长有两女,大女儿任职董事长,小女儿不服?”
    “……”唐伊诺诧异的看着萧潇,她没想到萧潇说话竟是这般直白。
    萧潇不看她,风吹打在眼睛上,她略感不适,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开口问:“假设唐氏董事长是你,你觉得你坐得稳吗?”
    “不试怎么知道?”唐伊诺说完这句话,大概是觉得气势略弱,于是加重语气,似补充般又来了一句:“你能坐得稳,我也一定能坐稳。”
    这话,唐伊诺说得正色认真,却在看到萧潇的神情时,有些恼了:“你笑
    tang什么?”
    萧潇只笑不语,当她盯着唐伊诺观看时,唐伊诺只觉得恼愤,看什么?
    大约有十几秒钟,萧潇方才移开视线,却是语出惊人:“我身边缺少一个助理,你明天来我办公室报到。”
    不是询问,而是吩咐。
    闻言,唐伊诺张口结舌:“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不服我吗?我倒是要让你好好看一看,我和你的相差之距,从来都不是一小步,而是上千上万步,牛皮谁都会吹,但唐氏主位并非人人都能坐得稳,坐得牢。年纪小没关系,但说话却不能无知。”萧潇不紧不慢的说着话,那么闲散的语气,多像是家人闲聊,但话语深意却令人心里发凉。
    凉得那个人是唐伊诺。
    那一刻,萧潇想的是:与其忧心狮虎趁她不注意攻击她,还不如放在身边喂养,偶尔磨刀霍霍,偶尔大火烹饪,只要决定权在她手里,什么都好说。
    ……
    一连两日不见傅寒声,听说是因为他生了病。那个“听说”来源于暗中保护她的高彦:“前两天先生淋雨生病,后来高烧不退,直到现在还没好。”
    萧潇紧了紧眉头,她想起廊檐下避开雨水侵袭的盆栽,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是锦绣苑。
    也对,温月华在山水居,像生病这种事,如果他不愿温月华知道,住在锦绣苑倒是很合适。
    锦绣苑,二楼书房。
    周毅坐在沙发一角,一旁的桌案上放着一摞摞文件,这些资料都是他千辛万苦从公司里带过来的,等老板批阅完,他再继续抱回公司去。
    折腾。
    当然这话,周毅可不敢说,但他敢看。
    他在看傅寒声的背影,就在刚刚不久前,老板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就有点奇怪,隔一会儿就会站在窗前朝外看。
    外面是什么景,周毅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老板后来从窗前离开,拿笔签合同时,嘴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消失过,似是有什么开心事一般。
    周毅猜测老板心情还不错,于是趁机说:“傅董,公司高层全都以为您生病了,私底下还说要来看您,您看您也没生病……”
    “谁说我没生病?”傅寒声今日脾气好,说着威胁的话,但语气却是轻漫无比。
    周毅愣了一下,笑了笑不吭声。
    跟随傅寒声多年,傅寒声的情绪始终都是淡淡地,喜悲多是没有界定线,难以分明,但今日他是真的开心,嘴角弧度上扬,那是喜悦色。
    可是这样的喜悦里,很显然夹杂着心不在焉,傅寒声从窗前回到书桌前,原本还沉下心批了两份文件,但很快就丢下笔,再次朝窗前走去。
    他这么一过去,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或是没看到什么,不仅脸上的笑容没了,就连言行举止也是吓了周毅一跳。
    傅寒声忽然转身朝外大步离去,穿过走廊,再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楼……
    开门,楼下空无一人。
    不,是空无一车。
    之前,这里分明停着一辆车,那是萧潇的座驾,可如今,只是批阅两份文件的时间而已,但座驾却消失了,连带消失的那个人还有萧潇。
    既然来了,走那么快干什么?
    傅寒声在锦绣苑外面环目四望,懊恼不已,怪他,见妻子来看望他,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
    唉,白忙活一场。
    ☆、七月繁花似锦,淡淡地生活
    锦绣苑对于萧潇来说,是一个充满绮丽遐想的居所之地,当阳光洒满锦绣苑,犹如遍地白金密洒。但这日来到锦绣苑,满目白金更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讽刺。
    她在来到锦绣苑之后,才忽然意思到这个地方不该来,所有跟“家”有关的地方她都不该来,“家”是伤,是痛,更是莫大的讽刺。
    咫尺之距,傅寒声生病,萧潇本该进屋探望,可以不用说些什么,哪怕只是看一眼也是好的,但萧潇却在院外止步不前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