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靖轩来说,知恩要图报,唐奎仁开了口,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
    萧靖轩是唐瑛的家教老师,几乎每天萧靖轩都会过来,唐瑛起初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无非是长得好看,成绩优异,至于其他的——
    这个男生有点闷,不太爱笑,平时除了上课辅导,从不讲题外话。而唐瑛自小家教严格,所以只规规矩矩听课,更加不可能和萧靖轩闲话家常。
    唐奎仁曾私底下询问唐瑛,觉得这个家教老师为人怎样?
    想了想,唐瑛说:“守礼,知分寸,不像其他男生一见我就大献殷勤,除了有点闷,其实还不错。”
    按理说,他和她这一辈子怕是都不会有“师生”以外的交集,那天上完课,萧靖轩有东西落在了唐家,返身回去,却见唐瑛还在低头分析数据,那数据他之前讲完,曾问过她,是否理解明白?唐瑛当时点了点头,但眼下却皱着眉,看起来有些心烦气躁,嘴里咬着圆珠笔,单手撑着脸,唉声叹气不断。
    萧靖轩忽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竟是忍不住好笑,这个千金大小姐摆明了没听懂他讲的内容,却死撑着嘴硬不承认。
    她现在这样,哪里还是之前那个漠然知礼的唐瑛?
    那天,唐瑛看到萧靖轩去而复返,有些意外,想装大家闺秀已经来不及了,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萧靖轩佯装没看见,走上前:“抱歉,刚出门发现有些问题我没讲解清楚,要不我再给你讲解一遍?”
    他这是在给她找台阶下。
    唐瑛因为心思明了,所以一颗心有了浅浅的波动。
    自此,他们的谈话开始有了增进,辅导结束,他会多加一句:“如果没听懂,我再讲一遍。”
    “这里不懂。”
    她拿着圆珠笔指着书页一角,起初萧靖轩不疑有他,耐心讲解,后来她不明白的次数多了,萧靖
    tang轩就开始起疑了:“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耍我?”
    因为她的“不懂”,他有几次回去,爷爷大小便失~禁,床上脏污一片,他看着只有满满的自责和难受。所以说这话时,萧靖轩带着个人情绪,那声音有点冷。
    唐瑛听出来了,愣了一下,见萧靖轩起身要走,顿时忘了自己还坐在轮椅上,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唐瑛身体倾斜,眼看就要带着轮椅一起跌倒在地,仓促之下萧靖轩伸出双臂护住了轮椅,也护住了她。
    姿势很近,近到萧靖轩能清楚看到唐瑛的眼睫毛,眼神幽寂。辅导她学习以来,她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其实萧靖轩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攻读金融,但为了唐奎仁的期望,她只能忍着,受着。萧靖轩以前见了,直接忽视,但当时,说不出是为什么,萧靖轩胸口竟是一跳,呼吸止了。
    唐瑛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这份亲密,她先是道了声谢,然后歉声道:“我没有戏耍你的意思,我只是——”
    他等她说下去。
    她松开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要不家里没人气。”
    没人气?
    有些意外,萧靖轩看了她一眼,把她推到安全地带:“唐家成员不是有很多吗?”
    “能坐下来谈话的,没有几个。”她无奈的耸耸肩。
    “唐董平时不陪你说话吗?”
    “我爸爸很忙。”语气寂寞。
    萧靖轩了然,公司那么大,唐奎仁较之旁人忙碌也是可以谅解的。
    “朋友呢?”他问。
    “我没有朋友。”她说她不知道该信任谁,她是唐奎仁爱女,算计她的人不少,利用她的人也不少,她也曾有过一两个好朋友,但她前脚走,后脚她们就开始编排她的不是。
    起初,她很难过,后来习惯了一个人,也就看淡了。
    她这么说着,似是心血来潮,对萧靖轩道:“要不你当我朋友吧!”表情认真,并非是开玩笑。
    萧靖轩挑眉:“接近你,不怕我心怀鬼胎?”
    她忽然笑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唐瑛打破了萧靖轩对名门千金的错误认知,这个千金小姐和她父亲一样,平时没什么架子,善伪装,故作成熟,但言行举止却很单纯。
    两人渐渐熟稔,话题也开始多了起来,不过多是唐瑛说,萧靖轩只负责听;她讲身边趣事时,笑容明媚,连萧靖轩自己也没觉察到,他虽不应话,对嘴角却始终都带着一抹笑。
    讲自己的事情多了,唐瑛难免会好奇萧靖轩的生活环境。有一次唐奎仁回来得比较早,留萧靖轩在家里吃饭,那顿饭萧靖轩吃得心不在焉,后来唐奎仁亲自开车送萧靖轩回去,唐瑛也跟着一起坐上了车,说吃完饭正好可以出去兜兜风。
    唐奎仁看了一眼女儿,没有说话。
    那天,萧靖轩在破旧公寓楼附近下车,道了声谢,就匆匆离开了。
    开车回去,唐奎仁轻声叹道:“这孩子很不容易,听说他爷爷瘫痪在床多年,一直被他任劳任怨的伺候到了现在。”
    那是唐瑛第一次听说萧靖轩的家庭现况,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每次出现和离开,都是那么来去匆匆了。
    唐瑛意识到萧靖轩和她身处不同世界是在考试之前。
    盛夏天,他有事没去唐家,她接连一星期不见他,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横竖在家坐不住,于是借口拜访“老师”,提着礼物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寓楼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