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傅寒声在傅宅有翅难展,势必会觉得孤单莫名。
    少时,远离故土,漂泊异国,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是否也曾思母心切?
    不到20岁的年纪里,他猝然回国,杀得傅宗伟东逃西散,杀得一众人胆颤心惊。
    萧潇靠着一棵老树树身,看着曾瑜端着餐盘一步步走远,看着闲适听戏的男子,她开始意识到,生活里有着太多的破碎,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傅寒声靠着木椅椅背,闭着眼睛,若不是手指还在打着京戏节拍,几乎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曾瑜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傅先生,您要不要吃意面?”
    傅寒声没睁开眸子,只淡淡的答:“不吃。”
    不吃吗?曾瑜很为难:“是太太让我端过来的。”
    “嗯?”声调终于有了起伏,傅寒声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那盘意面,随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曾瑜身上。
    曾瑜说:“您中午没怎么吃饭,太太前不久送走朋友,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意面让我端过来。”
    傅寒声一愣,笑出声来,无需询问萧潇人在哪里,顺着曾瑜视线便可看到那人:远处,有人倚着树身,一身素色家居装,长发拂动,不是他妻子,还能是谁?
    傅寒声不紧不慢的移开视线,坐起身的时候,似是随口问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
    曾瑜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阿慈在您身边。”
    傅寒声嘴角笑意加深,倒也是,她怕阿慈,伸手接过那盘意面,吩咐曾瑜:“让太太过来。”
    若想让萧潇走过来倒也简单,只需牵走阿慈便是,傅寒声放下餐盘,先是把阿慈带离柿子树,又洗了手,等他再过来,果然见萧潇站在了柿子树下。
    柿子树下,女子姿容清丽姣好,眸光
    中隐有光辉浮动,看得傅寒声心潮波动,他在心里笑了一下自己,坐在椅子上时,示意萧潇把那盘意面端给她。
    他很会使唤人,萧潇知道。
    餐盘端给傅先生,傅先生开吃前问萧潇:“舍友走了?”
    “走了。”萧潇坐在他旁边的木椅上。
    他似是随口问问,对于她们之间的相处情节并不多问,低头吃意面时,想来是真的饿了,连吃几口才开始评价道:“味道有些淡。”
    怎么会?她之前尝过,味道自认还不错。
    傅先生拿着叉子旋转适量意面,侧身间,把意面送到了萧潇的嘴边:“自己尝尝。”
    “……我再拿把叉子。”这叉子,是傅寒声的餐具。
    傅先生很豁达:“吃吧,我不嫌弃你。”
    唉,萧潇能说什么呢?就着他的手势吃了意面,她吃得很慢,是在品味,吃完后,越发困惑的看着傅寒声:“我并不觉得味道很淡。”
    “是吗?”傅先生看着萧潇,似笑非笑道:“上次黑胡椒意面不错,这次做意面,潇潇似乎忘记添加黑胡椒了。”
    这是戏谑语气,萧潇自知理亏,坐在椅子上不吭声。傅先生听戏之前,似乎在看金融杂志,如今他吃饭,萧潇拿起杂志随手翻阅起来,这一翻阅,竟找到了一篇她先前发表的外汇分析文章。
    萧潇近几月对外汇走势颇为关注,就连分析报告,也多是围绕外汇而展开。
    这篇分析报告,傅寒声可曾看过?
    萧潇看了他一眼,男子外表完胜当下男明星,纵使是坐在椅子上吃面,依然优雅无比,但他偏在这时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杂志,毫不留情的评价道:“报告略显粗糙,分析和判断有所欠缺,满满一大篇文章,到了结尾部分,只用图片草草收尾,至少该在结尾部分作出明确的结论。另外,写此类报告,图表最忌放在结尾部分,放在报告中间,才能出效果。”
    他自批评他的,萧潇只当没听到。其实又怎会听不到呢?这人是金融天才,对待专业极尽完美,所以挑刺很正常,更何况……他说的很有道理。
    萧潇倒也不尴尬。在这样一个下午时间段,两人并排坐在木椅上,傅先生吃面,萧潇看杂志。那个叫傅寒声的男人说起萧潇的文章,字字如珠玑,那般老成,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和风景,是智者,也是老者。
    萧潇不接话,只默默点头,听傅先生一席话,犹如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啊!
    大概是说的多了,傅先生有些口渴,话语简洁:“水。”
    可不能渴着傅先生。
    萧潇放下杂志,把水杯送到傅先生面前,眼见那人正喝着水,萧潇不紧不慢道:“别呛着了,老爷爷。”
    “咳——”
    傅先生正喝着水,忽然闻听“老爷爷”三个字,直接被温水给呛住了,再看萧潇,只见女子双手背后,慢吞吞的走了几步回头看他,眉眼间隐有笑意,傅先生既好气又好笑,一口气喝完杯中水,放下杯子时,傅先生站起身,某人惨了。
    萧潇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走得也是越来越快,但又能快到哪里去呢?右脚走得太快会疼,晃神间,那人已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傅先生的心情明显很好,他看着她大笑:“小坏蛋,决不饶你。”
    ☆、傅先生说:真以为我是苦行僧
    29日下午,阳光洒落在山水居的角角落落里,流溢出浅浅的温润日常。曾瑜等人全都在客厅里忙碌着,猝然目睹傅先生抱着小太太往楼上走,全都忍不住移开眸子,也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