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婧以为萧潇有话要说,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时间流逝,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办公室沉寂无声,张婧看着那个亿万富翁就那么孤漠的站在落地窗前发呆,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不,萧潇说了,她说:“没事,你走吧!”
    ……
    2012年,黄宛之把母亲接到C市同住,母亲身体日渐不好,记忆力更是日渐衰退。某一天,母亲忽然提起她的三位舍友,说到张婧和谢雯时,黄宛之淡淡的应,可提及萧潇时,黄宛之却是沉默。
    过了许久,黄宛之蹲在椅子旁,轻轻的握住了母亲的手,那些话不知是说给母亲听,还是在说给她自己听,她说:“那丫头很坏,我跟着她常常会想到伴君如伴虎,纵使在唐氏身居高位,却也是战战兢兢,不谨慎,难立足。玛”
    “坏丫头。”母亲说。
    “是啊,坏丫头。”黄宛之笑,额头抵着母亲的手背,笑的眼眶酸涩:“你不知道她有多坏。”坏得她恨不起来。
    ……
    2014年,天津豪华别墅区里,有一幢豪宅别墅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物业费拖欠多年,一夕之间被媒体曝光,后经证实,户主竟是C市金融女强人谢雯。
    那时候,谢雯已在C市定居,自是不可能再回天津居住,有人建议她把别墅给卖了,但被谢雯给拒绝了。
    几天后,谢雯和张婧一起去黄家探望黄母,三人饭后坐在茶室里喝茶,提起此事,黄宛之轻声叹道:“那套别墅,是萧潇送给你的吧?”
    “是啊。”
    张婧望着窗外,情绪散漫:“最近出了一个很火的网络新词,叫‘有钱就是任性’,用在你身上倒也合适。”
    谢雯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茶,方才开口道:“随她们说去吧!天津那边的房子就那么搁置着吧,总归是她的一片心意,我不能辜负。”
    这时,黄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呐呐的看着三人道:“萧潇是谁?”
    茶室忽然静寂无比。
    三人低头喝着茶,俱是不说话,良久之后,张婧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样一个午后,像不像2007年12月29日?我记得,那天午后,有阳光洒满了山水居茶室……”
    闻言,黄宛之和谢雯纷纷朝窗外望去,是很像,她们眼神恍惚温柔,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午后。
    ……
    2007年山水居茶室,冬日午后。落座喝茶,有阳光洒满了花草院落,连带茶室里也是暖意融融。
    曾瑜送来了甜点,其中有一道是蟹壳黄,直言味道不错,让几人不妨尝尝看。
    无人品尝。
    “有话要说?”开口说话的人是萧潇,她的肤色偏白皙,眉眼清冷,欠缺同龄女子应有的青春和妩媚,再看她的唇色,也是略淡。
    然而她说这话时,嘴角却带着一抹笑。她笑,跟欢喜无关,只会让人联想到:寡情。
    黄宛之轻皱眉心:“你……结婚了?”
    萧潇点头。
    “什么时候结的婚?”谢雯接着问。
    “八月份。”
    张婧等人一怔。
    第一反应就是:开学之前就结婚了?
    张婧是满心满眼的尴尬,实在是太丢人了,自开学以来,她每天都在萧潇面前发花痴,张口闭口就是傅寒声,屡提傅寒声风月绯闻事。那画面太美,张婧实在是不忍心回忆。
    难堪,催生了怒火。
    张婧随手拿了一个蟹壳黄,动作太猛,萧潇等人全都看着她,张婧原本想拿蟹壳黄砸一下萧潇,却在抬头间接触到了萧潇的眼神,那是一双漆黑冷漠的眼眸,张婧手一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可是傅太太,不敢打,也不能骂,否则傅先生能依了她?
    这么一想,张婧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恹恹的把蟹壳黄送进了嘴里,假笑道:“你们继续聊,我尝尝这蟹壳黄究竟是什么味?”
    茶室静默了一会儿,萧潇方才语气平淡道:“原就不想一直瞒着你们,纵使今日不说,来年开春,也必定会告知三位。身份之事,向来是身不由己,和三位相处,我从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周一至周五学习读书,双休日或去万佛寺烧香拜佛,或是看书散步,于我来说,
    tang我的一日生活和你们相差无几。隐瞒,是防尘世嘈杂事纷至沓来,不喜自身私事引来他人悲喜交加,到头来牵动了他人的好奇,也乱了我的日常,每日活在他人视线之下,难觅自在清闲。你们看我是傅太太,所有的介意,无非是心境转变使然,但山水居依旧,C大依旧,我一如昨日萧潇,未曾有过改变。”
    一席话,掺杂着浓浓的书卷气,却触动了张婧等人的心扉,有一点萧潇说对了,她们之所以不自在,是因为贫富差距,是因为自卑,是因为心境转变。她把她们看的那么透彻,她们还能说什么呢?
    萧潇垂下眼睑,分别为三人续了茶,缓声道:“再来说说我本身的身份吧!我父萧靖轩,母唐瑛……”
    这一句话掷过来,张婧被蟹壳黄呛得咳嗽不已,脸都涨红了,满嘴的蟹壳黄碎屑喷的到处都是;黄宛之最倒霉,因为坐在她的对面,所以被喷满脸,不过不要紧,黄宛之很淡定,她伸手心平气和的抹了一把脸,继续怔怔的看着萧潇。
    谢雯也比较倒霉,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因为那声“唐瑛”,嘴唇烫的不轻,火急火燎的放下杯子,舌头猛舔嘴唇,实在是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