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声嘴角笑意轻微,被萧潇打趣金蝉脱壳也没错,他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向来是光明正大,这般偷偷摸摸,倒还真是第一次,如今就这么搂着妻子走在校园里,倒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受惊了?”萧潇左手臂弯里还抱着书,傅寒声伸手接过。
    确实受了惊,但萧潇不答,她问:“怎么突然间来学校了?”
    他牵着她的手,目光掠过她的脸,半真半假道:“钢笔不是在你这里吗?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要回,否则寝食难安。”
    他这是在开玩笑吧?他会在乎一支笔?不过也难说,万一那支钢笔是别人特意送给他,或许有什么特殊意义也说不定。
    萧潇说:“钢笔在宿舍里放着。”
    “我陪你去宿舍。”见萧潇想反对,傅寒声嘴角带着笑意,慢声道:“放轻松,晚上不比白天,你看我牵着你走了这么长的路,有谁注意到我?陪你去宿舍,就算有人看到我,并不见得就能看清我是谁。”
    傅寒声说的倒也是实情,沿途学生步履匆匆,若是有人认出他,他和她又怎能安然行走?
    一路上,傅寒声话语不多,他不常来C大金融系,倒是接受过几次院方邀请,来这里演讲过,通常都是直达目的地,讲完课就被人簇拥着离开,哪有时间闲逛金融院校,但现在不一样了,萧潇在这里,所以连带这里的一景一物也变得鲜活起来。
    被傅寒声牵着走路,从萧潇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一眼就看到他俊雅的侧脸轮廓。应是避免引人注目,他一改往日商人装扮,穿着深灰色双排扣立领风衣,身影融进路灯光晕里,越发衬得身影挺拔而修长。
    这时,傅寒声转过脸来,幽深的眸对上萧潇:“怎么?”
    萧潇收回目光,不回他的话,他的警觉度未免太过于强烈了。
    那天晚上,路灯是柔和的,月亮也是柔和的,他和她十指交缠,一路上说着日常话,多是围绕着她的学业,他问,她答,这样的相处气氛,相较于刚结婚那会儿,无疑是极为难得的。
    后来,萧潇拿着钢笔下楼,离得很远,看着那个一贯站在镁光灯和众人视野里的男人,竟隐身在黑暗僻静处等她,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难过起来。
    那种难过,刹那间涌了上来,很莫名。
    这是一个还算温情的夜,但傅寒声和萧潇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沿途牵牵手,离别的时候甚至连个亲吻也没有。
    其实,有那么一刻,萧潇能察觉出他是想吻她的,但有人从附近刚好走过,于是他眼底的那抹微醺消失了,他摸了摸她的头,深邃的眼眸被路灯折射出柔和的光彩,他说:“晚安,潇潇。”
    ……
    同样是这栋宿舍楼,不同的是站在宿舍楼下面的人。
    11月6日一大早,萧潇跑完步回来,直接去浴室洗澡,由于再过几天研一将要进行期中考试,所以宿舍成员一连多日起得都很早,这日萧潇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同宿舍另外三人都坐在书桌前吃起早餐来,就连她的书桌上也摆了一份未曾开启的早餐。
    张婧说:“早餐是苏帅哥送来的。”
    萧潇心里一咯噔,转身走向阳台,张婧在她身后说:“苏帅哥送完早餐就走了,怎么可能还在楼下?”
    谢雯端着早餐走过来,拍了拍萧潇的肩:“我敢打赌,他明天还会来。”
    11月7日早晨,萧潇没有跑步,她坐在书桌前看书,黄宛之从外回来,一进宿舍就对萧潇说:“潇潇,苏越在楼下,都快成宿舍一景了。”
    萧潇合上书,“啪嗒”一声扔在桌上,背着手去了阳台,确实是一景,苏越的相貌和气质,原就很出众,所以不管站在哪里,都是极为醒目的存在,好比此刻,宿舍门前进出
    tang学生不少,但凡看到他的女学生,姿容和心情千奇百怪,有人会心一笑,有人唏嘘失落,有人感慨万千,有人艳羡嫉妒。
    艳羡谁,不言而喻。
    自那日礼堂事件轰动全校,每个人都以为苏越和萧潇是一对恋人,所以苏越出现在宿舍外面,一大早为女友送上爱心早餐,也在情理当中。
    苏越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C市的天已经开始有些冷了,于是他在衬衫外又多加了一件深色开襟衫,他本人个子高,身材又很挺拔,所以不管是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是十分有型的。
    多年前,有一个男孩子也像苏越一样,萧潇若是课业忙,留宿学校,那个男孩子会提着早餐站在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下来吃早餐。”
    多年前,楼上楼下,是她和暮雨。
    多年后,楼上楼下,是她和苏越。
    似是一种感应,苏越抬眸朝萧潇宿舍阳台望去,然后就看到了萧潇,他一手提着早餐,一手高高扬起打招呼,嘴角似是带着笑。
    清晨的风有些偏凉,黄宛之站在萧潇身旁,探头朝下看,对萧潇道:“其实苏越挺出色的,你不妨考虑考虑。”
    萧潇离开阳台,下了楼,随意的扫了一眼宿舍楼,方才发现各宿舍阳台几乎都有人站在那里看“风景”,她并不在意那些目光,她在意的是苏越送早餐背后隐藏的动机。
    他在追她,萧潇不是佯装纯情的百合花,怎会不知?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苏越:“冒然送早餐,是否给你带来了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