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实在有些弄巧成拙。
    田单原本头脑一片空白,听见那声“阿单”更是怒火中烧,想起了她的刻意逢迎和挑拨,以及她对待两人迥异的态度。他看见甘草身上残破的衣裙,她还半披着大师兄送给她的那衣裙,那肚兜,他想起那日在她屋外看到他们深情相偎的痛苦!还有方才她几乎微不可见的点头……
    田单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就在刚才,他的亲亲师妹还试图欺骗他,想要利用他而不惜作出种种反常的言语,而面对大师兄,却宁死也要赶走他让他安全!
    为什么甘草待他们二人要如此的不同?为什么她心里眼里就只有袁师兄一个人?
    那嫉妒让他失了心,眼里的凌厉越烧越旺,他握紧了剑,迟疑不决,心头的猜忌却如同锯齿,让他的心头淅淅沥沥流血。
    田天齐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快啊!杀了他!杀了他——”
    田单眼里全都是火焰,他对甘草的恋慕不过像一场笑话!他止不住颤抖,汗湿衣襟,眼前只有甘草和袁师兄相偎哭泣的情形,只有甘草对袁师兄的笑对他的冷漠,只有甘草在方才绝境对两人迥异的态度……他双目赤红,所有的心火岌岌可危的触及他脆弱的底限和激扬的心神。
    他眼里心里只有那一句:“杀了他!杀了他!——”他所有的迷惘和热血让他如在烈火中炙烤,什么想法也无法辨识,如同走火入魔,像听到指令一般,用尽全力闪电般一刺,正补在袁彤术的后心。
    在那随之而来的可怕静默中,田单愕然缓过神来,却是更加的恐慌——只因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如释重负的一剑,与其说他是遵从父亲的指令刺了那一剑,不如说他是遵从了自己的阴暗角落里的一念私心!sàńγěs⒣ùщù.Ⓒòм(sanyeshuwu.com)
    袁彤术刚堪堪避开田天齐的当头一掌,却被田单贯穿后心,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背后。
    良久,他的鲜血喷涌而出,眼看无法成活,高大的身躯顿时如墙轰塌,颓然倒地。
    他此刻目眦尽裂,再没有气力去声讨那对父子,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缓缓地向甘草爬去,留下一串斑斓的血印子。
    “不——大师兄!”甘草凄厉的哭叫出声,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向他伸出手去,扑迎过去。
    袁彤术再也爬不动多一步,无力的向她伸出手。
    “小,小师妹……我,我终究要食言了……”他眼里望着她的清丽容颜绽放出万般色彩,如烟花瞬间陨殁,简短的话语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机,“你……好生保重……”
    言毕颓然倒塌,双目暴睁。
    那没有爬完的一步之遥,竟似隔着天地沟壑,无际无边。
    甘草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着大师兄的尸体,神色呆滞,也不知过了多久,看向呆立的田单,撕心裂肺的吼道,“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田单兀自恍惚着,看着袁彤术尸身上的血窟窿,嘴里呢喃着:“不,不是我杀的,我没有要杀他……”
    田天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儿子,做的不错,袁彤术已经发现了我的事,绝不能留活口!放他们出去必定后患无穷!何况你为了救自己的父亲,本来也无可厚非!”
    田单似一切愤怒不解都找到了源头出口,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这个伪君子!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田天齐挣脱他的手,一把把他拂倒在地,“没用的东西——不就杀个人!也好气急败坏?”说罢走到他脚边,“你知不知道,要当盟主,不止须得长袖善舞,还须得心狠手辣?”
    田单用手捂着脑袋,咆哮着:“我不懂!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爹是一个心地宽厚,待人良善,造福武林的大英雄!而不是一个表里不一,淫辱良家女,阴险毒辣的伪君子!”
    田天齐蹲下来抓住他的手臂:“单儿,为父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声名,功德,武功,地位,这些考良善忍让是得不来守不住的!你这么大了,也须得学会知道这样做人了——今天的事,就当为父给你上了一课吧。”
    田单无助的摇着头,望向呆滞的甘草,他的世界顷刻颠覆,他怎能接受?
    经历了这样大一场变故,田天齐心中嫌隙早已消弭,儿子究竟还是比女人重要。田天齐看见他目光,浑不在意道“不过是一个女子,你喜欢的话,一样也是你的,单儿,你要记住,这世间,有了权势地位,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既然事已至此,那么今日便索性好好把这单纯的儿子教到底,叫他那脆弱的脑袋以后明白通透一些。
    田天齐走向甘草,一脚把她怀抱里袁彤术的尸身踢了出去,尸体失了依靠,仰面摔在地上。
    甘草怀抱一空,就要去扑抱那尸体,却被田天齐一手拖着她的手镣,像拖一只死狗一样从地上直接拖过来,赤裸布满伤痕的后背在地上拖出一串摩擦的暗红色鲜血,触目惊心。
    田单看的心痛,忍不住要迎上接过她,“甘草?”却被她一把推开给推了个趔趄,她脸上都是泪水,眼睛红肿,脆弱不堪,却丝毫不愿接受他的施舍。田单甚至想,只要她不记恨他,肯原谅他理解他,哪怕还是刚才那样虚与委蛇的去利用他,他也愿意真心去照料她,拼了命帮她出去,被她利用。可她只是冷眼看着他,甚至不稀罕再敷衍他一眼,道,“你别碰我!”,好似他是多么肮脏的东西!
    田单愣在当场,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到无法挽回。
    田天齐狠狠一鞭子又抽在甘草身上,把她抽的翻倒在地,匍匐着抱臂颤抖。
    田单一把上去夺过鞭子恳求道:“别——别再打她!”
    田天齐几下把甘草残破挂在身上的衣衫给剥净,推给儿子,“这女子你朝思暮想又怎样?她还不是喜欢你大师兄不喜欢你!”
    田单闻言,怒视父亲,痛处被揭开,血淋淋地摧毁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