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愕声惊呼,天熙帝双目bào睁:死了?如何死的?畏罪自尽?
    奴才不知出了这殿门,也不过十几步,二皇子就突然倒地,而后眼鼻口耳出血,而后就、就死状委实狰狞,侍卫余悸犹存。
    速宣御医,务必诊出死因!意外接连在眼下发生,天熙帝有感掌内皇权受到前所未有之挑战。刑部、大理寺,你们也该做些实事了,这等的恶事再有出现,你们也不必自请万死,死一次足矣!
    两部的首脑当即匍跪:臣惶恐,臣遵旨!
    还有,孝亲王妃的案子也须尽快审出眉目,记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之乃皇家亲眷,就稍有宽待
    请问父皇,儿臣的王妃犯了哪桩罪?温润之声,随长躯齐至。
    天熙帝龙目微闪:老三,何时犯了老五的毛病,不宣自入?
    砰!与天子威言呼应的,是一声突来大响。
    奴才奴才该死!侍立天子身后的贴身太监跪地请罪,方才,正是他碰着了旁侧木雕。
    退下!天熙帝对这奴才的失常失了耐心,到内事处领三十个板子!
    奴才谢皇上,谢皇上太监跪爬后挪,出得殿门,便是一遛快跑。
    适才,就在适才,他奉皇命,出银阳殿但看动静,也不知走到哪条路上,正遇见忠亲王府的死士围攻孝亲王,孝亲王就那样,那样将人给扯开了扯开啊,用一双手,扯开像扯一匹布,一张纸的扯开孝亲王那件扔到糙间的外袍,湿淋淋,腥森森
    这皇宫,是地狱不成?那孝亲王,是阎罗不成?不行不行,宫里已呆不成了,靠着以往搜刮来的珠宝金银,下半辈子吃喝已不愁,逃,逃,逃了这地狱!
    第二十九章阎罗
    五皇子上下打量了兄长一眼,称奇啊。三哥竟还顾得到母妃寝宫换件衣服再来?真是万年不改的优雅得体呢。
    优雅得体的孝亲王优雅发问:父皇,儿臣的王妃犯了何罪呢?
    天熙帝施目群臣,刑部,你来告诉孝亲王。
    微臣遵旨。刑部尚书王之问出列,恭礼道,孝亲王爷,经臣查证,孝亲王妃与天遣会女匪私jiāo甚笃确定属实。孝亲王妃虽无意谋反,但其明知女匪身份,却隐匿不报,该当治罪。
    哦?傅洌凤眸含笑,王大人准备如何治本王王妃的大罪呢?
    流放。
    天熙帝一怔,太子亦愣:这话,先前怎未闻?
    流放何处?
    江南。
    王之问!天熙帝攒眉如峦,这样的大事,你怎未曾上报?
    王尚书谦卑不已的俯下腰身,皇上,臣给忘了。
    天熙帝龙目明灭一动:忘了?一个在官场钻营几十年的人,以忘了作由,想来都不可能,尤其,敢以此为由,更是诡异!
    太子脸容一板:此案jiāo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审,你岂可一方作出判罚?
    禀万岁,禀太子。被点到头上的大理寺主薄步出,臣是极不同意王大人所下之判罚的。
    天熙帝颔首:说。
    孝亲王妃与女匪私jiāo,纵明知其身份背景未报,也只能算是过,尚不该论罪。
    龙颜,已微变。
    主薄大人仍侃侃而谈,而刑部尚书身为执掌天朝刑律的最高长官,滥用职权,枉定罪名,实乃不该。臣窃以为刑部王大人该闭门自省,熟读天朝律法条例,以不枉人臣之责,以不负陛下圣恩
    唐主薄,你此言差矣!陛下责成两部共审此案,你我双方各出三人,六人中有五人同意在下所判,持否的也仅是你一人而已,你如何敢在陛下面前蔑在下清白?
    王尚书,本官秉实直言,也有错么?您实在不该
    够了!天熙帝拍案喝止,龙颜盛怒,你们好大的胆子!
    刑部、大理寺立时跪地:臣知罪。
    何罪之有?
    臣等不该在圣上面前起口舌之争,失仪失态,真乃枉食君禄!
    大胆!至此,天熙帝若仍不能觉察症结所在,便枉为人君了,老五,告诉朕,发生了何事?
    傅津颇无辜的掀起美眸,丰唇淡哂:父皇,您怎问到儿臣头上来了?儿臣刚刚返京,对这事的来由原委尚不知底,又能告诉父皇什么呢?
    这一回,五皇子敢叩问天地良心,在在是与他无关呐。三哥的人脉,他亦gān涉不得不是?
    天子眉骨突突起跳,冷声道:杜昌晋,你如何看?
    左相持缄多时。二皇子的猝变,使右相严冉难逃法裁。他这位忠亲王的岳父大人,亦是惶恐之至,错行一步,毁得不只是前程身家,举族怕亦万劫不复。微臣吸气定神,微臣以为,孝亲王妃也只是年轻贪玩,不知世事深浅,小惩大戒即可,完全不必动用刑律
    太子由感不妙。
    这些呈一面倾倒之势的重臣,往昔在朝廷之中,彼此毫无过从甚密之迹象,相反,应政见不同赤脸相争之事,屡见不鲜,此际,众口一词,为了哪般?
    父皇
    禀万岁,云爷附马与正良将军在殿外求见。
    太子面显喜色。
    天熙帝龙眸一闪:快请!
    步声沉稳,身形端正,两们天子贤臣并肩进殿,臣等参见皇上。
    所谓正良将军,隶属世袭封号,乃天子对战功彪炳贺家人的圣恩眷宠。现任正良将军贺杰,是为云阳公主舅父。
    二卿平身。天熙帝虽使心头喜意不形于色,但高扬之声已彰显龙心大悦,二卿来得正好,也来听听这些拿着天家奉禄的高官显臣,如何回报天朝恩威。赐座。看得二人落身,龙目周旋全室,刑部,你再来谈谈孝亲王妃的罪名如何?
    微臣遵旨,微臣仍坚持应将孝亲王妃发配江南。
    龙目微凛:大理寺!
    微臣仍以为,过可罚,罪可免。
    左相!
    以游走官场多年冶炼出的直觉察应,赌了!杜昌晋凝神屏气:微臣认为,小惩大戒,请皇后娘娘以慈仁之风感化熏陶即可
    放肆!huáng梨木纸镇再击龙案,天子怒不可遏。侍卫,摘取这三人乌纱,押至刑部大牢!
    天威龙怒,由来惊天骇地,所经处,概是惶恐,但
    天熙帝话落半晌,殿内,门外,众侍卫木立如昔,毫无反响。
    天子方察:殿内侍卫,竟都换了面孔?!大胆的狗奴才,你们也想做叛臣贼子,抄家灭族么?
    贺杰、项漠不无诧异,亦义愤满膺。贺将军起立道:皇上,微臣奉命进京护驾,大部虽驻城外,但为防贼心难测,带了五百jīng兵进宫,此刻正在内城之外候旨,可否就让他们执行圣命?
    准。
    正良大将军。五皇子悠懒道,jīng兵体练不易,要珍惜哦。
    谢广仁王提醒。贺杰正气凛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为国为君,何惜之有?贺家几代沐受皇恩,更当殚忠报国,万死不辞!
    万死么?孝亲王温润声起,人之生命,只有一次,何来万死?
    项漠黝眸瞥他而来,眉际深意稍闪即逝。
    傅津笑抿丰唇:我若是将军,此时便不会踏出殿外呼唤亲兵。
    抱歉,王爷您不是微臣。
    很可惜罢?傅津一腕支颐,将军那五百jīng兵,怕是美眸递向兄长,三哥,您会如何处置?
    jīng兵得来不易,暂时收押而已。
    你们天熙帝、太子此时方悟,事qíng症结到底出在何处。老三,你意yù何为?
    傅洌优雅依旧,温润如昔,淡然哂道:您不该动我的王妃。
    天熙帝倏怔。恍惚中,这话曾有耳闻
    你不该动本王的王妃,你着实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是暖玉斋?!暖玉斋那个宛若地狱的夜里,他临去时,撇下的就是如此一句
    洌儿,你想走你二皇兄的路么?他大逆不道,不忠不孝,枉顾臣纲子伦,你也想步他后尘么?这等遗臭万年的不齿之事,你做了,就不怕令你母妃蒙羞?就不怕在九泉之下
    父皇,请您莫提母妃。傅津美眸谑意冷冷,您不知么?您委实不配提起母妃。
    龙颜一变再变:放肆!
    父皇恕罪。但儿臣所讲,字字属实呢。
    太子陡觉自己先前判断误区所在。五皇子的确不似二皇子,会做那等引láng入室的蠢事,因他不需如此,他自己便就是一匹恶láng!附马项漠,你人马何在?
    禀万岁、太子,即在殿外。
    传令护驾!
    遵旨。项漠指间拈无刃响镖点出殿外,长鸣方起须臾,已有数十兵丁持刀涌入。
    天熙帝高抬龙声:附马项漠,正良将军贺杰!
    微臣在!
    将孝亲王、广仁王拿下!所有顽抗者,均杀无赦!
    遵命!
    两位忠正贤臣,衔命出手。文气浩然的御书房,陡成戾气战场!
    父皇,这样,妥当么?太子护在天子之前,问。
    天熙帝凝声:此乃攻其不备,否则纵虎归山,二皇子之事必当重演!
    此地jiāo由儿臣,请您避至后殿
    哼。天子傲岸冷笑,朕会怕他们么?朕当年也曾亲上战场,斩敌无数。他们这些伎俩,朕尚不在眼内!
    孝亲王,你纵不惧千古骂名,也不怕连累家小么?项漠攻伐之际,苦口相劝,您如此,非但护不住她,反陷她于媚国祸水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