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
    啊!阿狸一声凄厉尖呼,猛的转身跑出去,只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其余七子看着花容一时不知是否该去找跑掉的阿狸,两个阿狸,如今这般结果是怎么回事?原来的阿狸回来了,不排斥他们了,他们心底还是很高兴的,但是现在这种qíng况却有些出乎意料。
    我去看看
    云枫转身走了,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
    师父,我们去把阿狸找回来。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花容敛眉,一时沉默。
    阿狸?她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有个师妹,为什么几位师兄表qíng如此奇怪?花容转身看向墨渊:师父?
    墨渊伸手扶住花容,淡润的眸子微闪,扶住花容背后的修长手掌,白色的光芒隐隐闪烁,花容眼前一片迷蒙,软倒下去。
    耳边只有那迷离的淡淡的声音回响:阿狸只有一个,阿狸马上就要为师父生下孩子,刚刚只是和师父在下棋下棋
    下棋?
    墨渊雪白的长发飞舞,素衣纤尘不染,霜雪流苏飘扬,留过的空气中有淡淡的白,孤冷的眸光复杂,明知是泥沼,却还是要踏进去。
    素白的五指覆上花容隆起的小腹,白芒微闪,胎儿踢了一下那双修长的手,墨渊微微颤抖,目光柔和下来。
    如果是你的孩子,我怎忍心伤害他们。
    琼华殿晶莹剔透,站在华殿高阶之上,山下的弟子一览无余,自那日之后,七子时常来看她,偶尔会带来一些花容喜欢的物什哄她高兴。
    墨渊笑而不语,颀长的身影总是不远不近的守在一旁,花容一转头便可以看到他。
    我真的可以下山吗?花容有一丝怀疑,托着脑袋瞅着抓耳挠腮的云穹。大师兄不会骗我吧?
    这两日云翎时常在花容耳边提起山下的城镇,花容一时高兴,云穹便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要带她去看看。
    这个云穹想到花容的身体状况,一时僵住,忘记她不能离开云止山太久。
    阿狸想去,便去罢
    清冷的嗓音中带了丝笑,瞥见花容眉宇间霎时亮起的开心,一时竟受了蛊惑。师父陪你去可好?
    好!
    师父!云剑皱眉,匆忙开口想要阻止,墨渊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妨事他在身旁护着。
    云止山下有一座繁荣的小镇,小摊小贩摆满了街道,附近的农户每到清晨便会将家里出产的小物品、农作物拉到坊里叫卖。
    花容外罩了一层披风半掩住腹部,在街市之中闲逛。
    墨渊化作普通百姓,护在花容身边。
    街市之中热闹非凡,各色的叫卖声此起披伏,没走多长时间,花容就有些支持不住,停在一家小工艺品小摊上。
    目光停留在一枚镂空雕刻的赤色手绳上。
    这位夫人可是要买?很便宜的,只要十文钱小贩见花容喜欢,立刻推销自己的东西。
    花容一愣,回过神来,她尚未想清楚,竟然就已经拿起了这东西。
    这是什么做的?细腻的触感总是莫名的熟悉,花容忍不住摩挲。
    夫人有所不知,这是西蜀上好的蛇皮制作
    啪!的一声,花容似乎受了什么惊吓,触电般松手,手绳掉落到了地上。
    哎,这位夫人,你不喜欢何必要扔我的东西。小摊贩立刻上前捡起,花容脸色一白,转身就走。
    花容一转身,刚好看到墨渊似乎在挑选什么东西,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该去和他说这件事,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他所在的铺子,目光微微一闪。
    这双小鞋可好看?墨渊牵过花容的手,笑问道。
    花容看到他手心金色的虎头小鞋,微微点头,手抚向小腹。
    墨渊牵过她,半搂紧怀里,悦耳的嗓音轻笑道:阿狸小时候最是顽皮,总是赤足到处闯祸
    花容笑着接道:师父还特意跑去买了几双好漂亮的金色小鞋,弄得阿狸都不敢随便乱踩水踢人了
    墨渊只是笑,付了银子,小心的将挑好的小鞋收进怀里。
    孩子出世后总是用得上的
    嗯
    小摊贩看着他们二人,取笑道:两位好福气,将来一定可以生个大胖小子!这鞋穿着一定好看!
    墨渊唇间含笑,道了声谢便带着花容离开。
    喂!你这个傻子gān什么!
    这么脏的狗都抱得这么紧!离我远点!真恶心!
    花容脸上尚未消失的笑容一僵,听到街上的声音,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气上扬,想都没想就转身朝说话之人的方向走。
    墨渊一怔,牵着花容的手一时没抓住她。
    阿狸?怎么了?
    在拥挤的街边正前方蹲着一名衣着邋遢肮脏的乞丐,一口破碗放在面前,豁口的破烂衣服堪堪遮住身体,面huáng肌瘦的脸上痴痴傻笑,怀里还抱着一只不知被谁狠心打断了腿,奄奄一息快死的狗。
    它它好难受的
    你们救救它好不好?
    那痴傻的乞丐趴在地上,见到人的腿就拉,明明脸上是在傻笑,但凄切的声音沙哑哽塞,被他紧抱在怀里的那只狗全身都脏兮兮的看不清原本颜色,被打断的腿冒出大量的血色,染了这傻乞丐一身。
    路人躲瘟疫般躲着他,叫骂声一片。
    花容捂住嘴,一股心酸翻涌,心仿佛被狠抽了一鞭子。
    那傻乞丐附近的人群对他皆退避三舍,在几丈外指指点点的看热闹,一个大圈子里无一人伸手,害怕被他抓到,污了自己的衣服。
    当花容雪白的裙裾落到他的视线时,乞丐神qíng一顿,明显愣了愣,伸出的手有片刻犹疑。
    霜雪裙裾拖曳坠地,裾尾不染尘埃,黑色枯枝般的手顿住。
    一双他无法形容的漂亮的手伸到眼前,他依旧不敢去接,意识里没有人会要碰自己。
    他往后退了几步,趴在地上扬起头,看到了花容。
    怀里快死的狗都忘记了,跌到了被烈日灼热的地面都一无所知。
    花容无法蹲下身,手中淡淡的绯芒微闪,托住那可怜的生物。
    你叫什么名字?
    那乞丐有些傻愣愣的看着花容,目光一动不动,微微张口,却没有出声。
    花容叹口气,绯色的光芒在受伤的小狗身上流转,目光中映出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毫无声息的生灵抽搐了一下。
    以后不要这样了你娘子一定会
    花容愣住,眸中闪过一瞬迷茫。
    傻子,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娘子可是会担心的
    花容陡然呼吸一滞。
    傻子傻子?
    周围议论纷纷似乎都与花容无关,花容脚下有些不稳,她认识的人中有傻子吗?
    子玉
    子玉
    子玉是谁?
    阿狸
    墨渊唤回花容的神智,伸臂揽住她,冷清的目光望向那疯傻的乞丐,看到他怀中的那只已恢复了生命体征的狗,一时冷眸复杂。
    到底是怎么回事?
    绯玉晗一路兼程,赶到云止山下,已是几日之后。
    云止山巅,琼华殿已近在眼前。
    如今孩子快生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夕阳快下山了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赶往天道门。
    快去看呀!那边那个疯乞丐又抱住一只快死的狗让人救呢!
    那个疯子!怎么总是不知好歹!
    你们不知道,刚刚说一个白衣的漂亮女子正和那乞丐说话呢!
    还有这种事?赶紧去看看!
    绯玉晗远远瞥了一眼,拥挤的人群遮住了前方的身影,只看到fèng隙中隐隐的白。他如今早已没了看热闹的心qíng,从街道中穿过去,直奔天道门。
    花容从拥挤的人群中出来时,天色已晚,天边的夕阳如火,扶着酸痛的腰站直,没有多余的jīng力再去闲逛。
    墨渊抱起花容,决定明日一早再回去。
    一夜可以发生很多事qíng。
    花容累了一日,早已歇息。深夜,天道门通讯的纸鹤飞到了墨渊的手中。
    墨渊扫了一眼纸鹤传达的信息,脸色yīn沉不定,白袍衣角无风自动,凛冽的风声在夜里凄烈而张狂。
    绯玉晗,没想到如此之快就找来了。
    墨渊仔细的掖了掖花容的薄被,五指画圈,透明的护罩围住了chuáng榻,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客栈之中,直奔天道门!
    血色满月,天地苍茫。
    天道门已是另外一番天地!
    大胆蛇妖!竟敢擅闯天道门!十几年前被你逃脱,今日定要你有来无回!
    天道门之中,血腥味冲天,赤白两道厉芒jiāo织,夜空中厮杀惨烈,巨硕的蛇身狰狞,猛击向摆阵道士!
    无耻蛇妖,迷惑阿狸,陷她于危险之中,还有脸来此要人!
    领头七子凛凛而立,直指空中盘旋妖戾的赤色大蟒!
    虚伪道士!还我妻儿!
    巨大的吼声几乎震裂空气,激dàng的锐气震翻了一gān道士,阵法霎时大乱,一群人被刮得东倒西歪。
    绯玉晗巨尾横扫!猛劈向倒下的一群人!
    砰!砰!砰!的巨大震响,地面被猛击出深坑,瞬间天道门之人一片东倒西歪!
    夭夭!
    墨渊!还我夭夭!绯玉晗山一般的巨大身体,赤尾横扫天道门建筑!嘶吼声震慑了整个云止山。
    妖孽!害的阿狸堕入凡尘,竟还纠缠不放!我天道门岂能容你!
    七子迅速跃起,北斗七星阵快速转动,七道白芒从各个不同方向袭向绯玉晗!
    绯玉晗狭眸眯起,猛然横扫,嘶吼一声,巨尾腾起,以势不可挡之势直直劈向阵法中央!
    砰!的一声巨响!阵法上空出现巨大的裂纹!
    噗!
    噗!
    七子猛喷出一口腥咸,直直坠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