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赶紧将手抽起来,再一看,白舍雪白的衣服肩膀上,一个油乎乎的爪印。
    白舍看着那显眼的五个指头印子,神色复杂。
    石梅刚想说个抱歉,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刀剑的撞击之声再仔细一听还有喊杀声,有人打起来了!
    白舍辨别了一下方向,牵过马翻身上马,伸手拉石梅。
    石梅伸出手去才发现手指头还是有油,左右看了看没地方擦,擦裙子上又不舍得。最后灵机一动,在小福子白白的肚子毛上蹭了两下。白舍哭笑不得地拉她上马,小福子则是一脸委屈地去舔肚子上的毛。
    循着刀剑之声走入了林中,远远就看到林中的空地之上,两帮人正在jiāo战,打得难分难解。
    石梅一眼认出来,其中一方正是那日在湖心亭吃螃蟹时遇上的端家人。
    暗流汹涌,小别挂心
    怎么打起来了?石梅瞧着双方你死我活的样子,不像是小打小闹的。
    嗯有趣。白舍脸上闪过一丝兴味。
    石梅仰脸看他,哪里有趣?
    傅家人和端家人。白舍淡淡道,他们两家是世jiāo,怎么反目成仇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石梅问,不像是逢场作戏呀。
    白舍一挑眉,有可能。
    那你去不去帮忙?石梅看了看两边的qíng势,似乎傅家的占上风一些,因为人多。
    端砚护着自己女扮男装的妹妹,和家匠一起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候,小福子可能是听到了刀剑相加的声音,喵呜一声,将脑袋埋进了石梅的咯吱窝里,不看!
    这一声,也惊动了正在jiāo战的双方。
    呵呵。
    石梅就听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笑声传来,一人从林中隐秘处走了出来,yīn阳怪气地说,白庄主,我们一天内碰上了两回,真有缘啊。
    石梅循声望过去,见正是刚刚假扮傅四的傅颖。
    傅颖手上摇着一把象牙股的折扇,指着端砚的妹妹,对属下众人道,给我教训那丫头。
    石梅记得,那姑娘好像是叫月儿。
    端砚功夫算是不错的了,处处保护月儿,月儿也急,哥,你别管我!
    石梅自小被人欺负惯了,总惦念着,若是有个哥哥就好了?
    若是有个哥,她爹也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娃儿弄得陈家无后而迁怒于她。有了哥哥,被欺负的时候还会帮她出头,就跟端砚保护妹子似的。石梅越看越羡慕,就有些向着端家,不希望他们吃亏。
    见端家落了下风,石梅忍不住对傅颖道,多打少什么能耐,有本事单打独斗!
    傅颖有些吃惊,转脸看石梅,你也会功夫?
    石梅摇头,我不会。
    那就不是江湖人了。傅颖冷笑一声,一指月儿,这死丫头刚刚在那癫魔老鬼面前拆穿我的身份,害我经营了半个月的计划都泡汤了,我不抓住她狠狠扇一顿嘴巴,难消心头之恨。
    哥。月儿见qíng况对自己不利,就对端砚道,你们都别打了,她不就是要打我么,我让她打!
    不行!
    一旁一个端家的家匠挡住了要冲出去的月儿,我端家的小姐不是让人打的!
    石梅觉得这月儿xing子挺慡直的,年纪也小,难怪长辈和哥哥都很疼爱她。
    白舍看了一会儿,拨转马头准备走了,石梅拉住他袖子问他,不帮忙呀?
    没等白舍说话,就听傅颖笑了,唉,小美人,白庄主可不能跟我傅家人动手啊。
    石梅觉得她太嚣张了,就有些不服气。
    白舍见石梅沉着脸,就低声在她耳边道,知道教训一个嚣张的人,用什么法子最好么?
    石梅不明白,抬眼看他,白舍淡淡一笑,先将他捧到最高,再让他重重落下来。
    石梅听出白舍话中有蹊跷,再仔细一看,就发现端砚手中的剑始终没出鞘,而且脸上也是从容不迫,不像是乱了方寸的样子。
    转念一琢磨,石梅心中了然,也觉得这傅颖太过骄横,应该受些委屈,就对她说,唉,我说傅颖。
    傅颖抬眼看她。
    石梅一笑,你会武功么?
    笑话。傅颖笑得傲慢,我傅家人,连烧水的伙夫都是会功夫的!
    那你的功夫有没有那月儿厉害?石梅有些轻视地看她,怎么就躲在人后,让一大群大男人去围攻一个小姑娘?
    端砚看了石梅一眼,脸上没动声色,眼中却是有一丝笑意闪过。
    月儿听到了,立刻举着剑对傅颖道,傅颖,有本事你跟姑奶奶单打独斗,别在人后装缩头乌guī!
    傅颖脸色一寒,端明月,你那三脚猫功夫,还以为我怕你?
    那你来啊!
    石梅坐在马上看热闹,心说,哦,原来叫端明月啊。
    来就来!傅颖伸手拔出剑,就见寒光一闪林中跟打了道闪电似地。
    石梅一惊,问白舍她的剑好像很好!
    那是傅家传家宝轮回剑。白舍低声道,是傅四的剑。
    那她有宝器在手,岂不是占便宜?石梅替端明月担心起来。
    刀剑这种东西,不是好就占上风的。白舍摇了摇头,要自己能驾驭得了,若是用一把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剑,适得其反。
    说话间,就见端明月也抽剑出鞘,上前迎战傅颖。
    傅颖武功霸道,举刀就砍,咄咄bī人。相比起来,看着比傅颖要鲁莽的端明月却是以守为攻,以退为进,步步紧bī,渐渐占了上风。
    石梅不明白起来,再看傅颖的神色,似乎很着急。
    傅颖用不了那把剑,那剑太凶,剑气反噬了还有,你看看其他人?白舍提醒石梅。
    石梅转眼一看,就见端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还击,那些傅家家匠竟然无一能匹敌,一下子败下阵来。
    哦石梅算是明白了过来,傅颖一定注意到了,发现自己中了端砚的计,qíng势急转直下,所以慌了手脚战不过端明月了!
    白舍点点头。
    那这样下去会怎么样?石梅问,傅颖会输么?她的xing格,如果吃了亏,会找端家人的麻烦吧?
    白舍笑了,你看人还挺准,放心吧,都说了是世jiāo,必然点到为止。
    白舍的话音一落,就见端砚已经制服了端家的家匠,悠悠喊了一嗓子,行了,月儿,别再戏弄傅家五小姐了。
    端明月立刻一收剑,跳出圈外,见傅颖累得嘘嘘带喘láng狈不堪,心中甚是得以,跑回了端砚身边,哥,你真有办法。
    你别跑,还没分出胜负呢!傅颖输得不明不白,自然不服,还要再追,却听林子里有人说话,颖儿,技不如人要认啊,怎么耍赖皮?
    傅颖一听就满脸通红,跺着脚对林子里嚷嚷,你还说,你妹子叫人欺负了!你竟然看热闹!
    石梅也往林子里看过去,就见缓缓行出了一匹黑马来,马上端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二十多岁,白净面皮,看起来很斯文。
    四公子
    傅家家匠立刻上前跪地行礼。
    石梅一听到四公子三个字,立刻就仔细打量了那人一眼,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傅四啊
    这傅四,还真如白舍说的,一眼看上去是个十分好的人。
    石梅这阵子跟着白舍见了不少江湖人,大多江湖人身上都有股戾气,跟刀子似的,越是功夫好的越明显。这傅四却是不同,看起来特别斯文纯良。
    书评了一阵,石梅觉得若是论英俊,傅四比起白舍差远了,可这人胜在不张扬,气度长相很亲和。
    石梅正看着呢,就感觉马头微微一拨,抬眼,就见白舍微垂眼帘,看她。
    那个是傅四啊?石梅问,他本名叫什么?
    在下叫傅酩之。
    傅四的耳力似乎极佳,远远回了石梅一句。
    石梅一愣,这么远都能听到么?
    回过头,就见傅四拱手对白舍微微一礼,白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说完,又对端砚一拱手,端兄,家妹疏于管教,得罪了。礼数很是周全。
    端砚对他一笑,没说话。身旁月儿看着傅四,傅四也对她行礼,月儿姑娘身法jīng进了不少啊。
    端明月脸上微微一红,样子立刻矜持了起来,石梅看得明白哦,小女儿家qíng态出来了。
    四哥!那个女人知道那半尊玉佛在哪儿!傅颖到了傅四身边,指着石梅说。
    哦?傅四转脸,打量了一下石梅,笑问,姑娘怎么称呼?
    哥那是有名的香粉娘娘,听说过吧?傅颖说话调子有些古怪,刚刚石梅激她跟端明月过招害她出丑,因此她有些怀恨。
    傅四对石梅点了点头,原来是公主。
    什么公主啊寡妇而已。傅颖嘟囔了一句。
    石梅微微皱眉,真气人!明明就是huáng花闺女还要被讲成寡妇。
    喂!站在傅颖一旁的端明月刚刚被石梅帮了,觉得她人不错,而且她又有意与傅颖作对,就道,我说你嘴里放gān净些行么?
    傅颖横了她一眼,端明月瞧见她似乎针对石梅,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起来,哎呀,我听说香粉娘娘天香国色,今日一见,果然比那些自称武林第一美人的凶蛮女子高贵脱俗很多啊。
    端砚在她身后站着呢,无奈摇了摇头,傅颖脸色难看,但端明月显然不肯罢休,接着说,唉,真是人比人得死啊,是不是真美人,一定要比了才知道!说着,还看了看白舍,嗯,这样坐在一匹马上,才相配么。
    端明月见傅颖一张脸板着,越说越开心,身后端砚拍拍她肩膀,道,来,喝口水,一人说了那么多,不渴啊?
    端明月皱了皱鼻子瞪他一眼,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