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方勉为其难一歪头:“按照常理,我堂堂剑灵才不屑吃狐狸的剩饭,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浪费……”
    “慢着慢着!”李妙也顾不上勾着他脖子的是烛幽君了,挥舞着双手挣扎起来,“谁说我不吃了,我就是要做一下心理准备!把我的鸡放下!一粒蒜都不许偷!”
    “哟,今儿这么热闹呢。”门口传来一声调笑,好几个阴差成群结队的飘进来,“昨日没吃着小老板的饭,今日我可是想得很!”
    “今天吃什么?好香!”
    “咳咳!欢迎光临!”杀鸦中气十足,露出标准营业微笑,“看看今日菜单,套餐固定,只能少不能多。还有明日菜单预告,如果有需要定制大菜松鼠桂鱼的,记得提前登记,4功德一份,概不还价啊!”
    这个价格是和烛幽君商量以后定下的,他说冥王格外喜欢这个数字,定这个数多半没错。
    司南星想到自己当初4444.44的工资条,认同了他的看法。
    烛幽君已经定了一份,这会儿几个阴差围着那块菜单盘算:“四个功德点,倒也不算昂贵,只是这松鼠桂鱼是何物?”
    “咦?老兄你没吃过啊,酸甜可口,哎呀,一说我口水都要下来了!”
    “酸甜的鱼?那我恐怕……”
    “嗨,哪儿那么多话,我在冥府辛苦攒这么点功德,不就贪点口腹之欲,小老板,给我来一份!”
    “好嘞!”杀鸦精神抖擞,亮出令牌收款,一边在司南星的账单上记下阴差的名字,“您明日可记得来,不来可留不到明天!”
    “我一定记得!”
    有人开了头,其他几位稍微有些动心的,一合计,几人凑了一份,也算尝尝鲜。
    杀鸦一边记着账,手上动作也不满,把分好分量的小碗菜放在托盘里。
    按照惯例,光光一份李妙是吃不够的,他端着托盘又拍到了队伍后面,对着杀鸦赔笑:“我再吃一份!就来给你帮忙!”
    杀鸦动作麻利地收回旧碗,给他换上新菜:“你现在付了账,就是客人,安安心心吃你的吧。我好歹也是小老板管饭的,总得派上点用场,真要忙不过来,我会喊你的。”
    司南星不过做了份蛋饺,就觉得自己手腕酸疼不已,整个上臂都显得有些僵硬,这会儿手臂上挂着按摩仪,窝在美人椅里,笑着说:“杀鸦能干极了,回头可得给你涨点工资。”
    阴差们端着自己的饭落座,一边交谈着一边吃饭,司南星趁机打听:“我听说尉迟伤好得差不多了?”
    “基本已经没问题了!因祸得福,结罗君亲自帮他修补神魂,等出来了,恐怕得更上一层楼,不过也是因为这个……”一个阴差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他一时半会儿可出不来了。”
    “前几天我还去看他,听他哭哭啼啼地想念小老板的饭呢。”
    听到他没事,司南星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没事,饿几顿,到时候吃起来更香。”
    一队阴差都“嘿嘿嘿”笑起来。
    “唔,这个鸡!”一直埋头吃饭的某位阴差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舔了舔嘴,“肉香味浓,咸甜适口,人间绝味啊!”
    “嘿,这蛋饺也好啊!肉馅滑嫩弹牙,外皮蛋香浓郁,一口咬下去,怎么吃都不腻!”
    “光这蔬菜我都能下一碗饭!这空心菜杆新鲜得很,一口下去咔咔作响,全是汁水!”
    另一位更加直接:“再来一份!”
    司南星笑弯了眼,食客们的夸赞当然是怎么听都不够的,更别说烛幽君的令牌上白光不断,象征着不断入账的功德点。
    “烛幽君啊。”司南星撑着下巴,“我觉得我这一次,不好好活个够本,都对不起你这么大费周章地照顾我。”
    烛幽君微微侧过脸看他:“我?我不曾……”
    司南星看过来。
    烛幽君原本想说,他也不曾费什么功夫,但对上他笑意盈盈地一张脸,他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最后变成:“那你确实得好好活着。”
    “昔年我因你点化成形,如今我又牵扯进你的劫数里,你要是真的灰飞烟灭了,指不定我也要跟着你吃多少苦头。”
    “哎呀——”司南星躺在美人椅上苦着脸蹬了蹬腿,“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自己当短命鬼就算了,怎么还能拖累你呢。”
    烛幽君觉得自己怎么也算不上“童”,但他还是轻笑一声:“所以你可得好好努力。”
    司南星愤愤扭头:“我看你是学坏了……我最怕拖人后腿,欠人人情了。”
    “嗯。”烛幽君坦然应下了,他看着司南星,“这世间承你情的人不知凡几,你大可以再坦然些。”
    司南星心跳漏了一拍,他收敛了笑意。
    刚刚那一瞬间他仿佛被烛幽君看透了心思,他好像看出了自己混不在乎外表下的不安。他至今仍然觉得,哪怕他曾经做过再伟大的功业,这一辈子他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病秧子,何德何能被诸位大人物这般呵护。
    “烛幽君啊。”司南星垂下眼,语重心长地开口,“你可真不会聊天。”
    烛幽君筷子一顿,神色居然有一瞬间的慌张:“我……”
    他很快收敛了表情,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门外阴气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