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更是皱眉,双指捏住他手腕:“阿刃,没叫你忙活这些。坐下吃饭。”
    气氛一时静好,阳光在两人之间细碎跳动,侍卫偷眼间看到了主上的薄唇。
    墨刃从未想过,如自己这样又冷又无趣的性子会让人动情,而那个人竟还会是风姿绝代的主上。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就算做梦也不可能有胆子想一想的。
    可还是奇怪……做侍卫,他有武功剑法在身,也有胆度、洞察与两世不改的忠诚。
    做娈宠,主上能看上他什么?
    凭他本分守礼不争宠,还是凭他身子柔韧结实玩得起花样?
    无论如何,只要主上有意,他自应顺从,可惜他对用身体取悦人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亟待学习。
    所以当楚言问及他想去哪儿的时候,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地点居然是养小倌儿的风月之地——
    当然,这种话是万万不敢跟主上说的。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主仆两人各怀心思,草草地吃完了早膳。楚言脸色仍是不太好看,拒绝了侍卫想找个医师来看看的建议,只说了句要调息养伤便回房去了。
    墨刃半是忧心半是无措,一路送了楚言上楼。站在合拢的房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转身走开。
    周围无人,黑衣青年倚在楼梯口轻轻叹息,手指揉着眉心。
    他和主上……
    这关系是越来越复杂难解了。
    忽然脚步声自下而上,影雨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楼梯,顺势把墨刃的手臂一抱,笑嘻嘻道:“大哥早!”
    墨刃一抬眼,只见少年把头发在脑后随意束了,白衣劲装,靛蓝紧带,很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仰头看兄长的时候眼睛带光,“大哥刚陪完殿主,自己还没吃饭吧。嘿嘿,小雨请你吃好吃的啊。”
    说着他搂了墨刃的手臂,带人往下走。却没有注意到,后面那扇关闭的房门无声地打开了……
    楚言黑着脸,磨着牙,瞧着影雨与墨刃亲亲密密地下楼,硬是忍了不发作。
    不远处,墨刃淡淡拍那少年的脑袋,“不用,主上赏了膳食。”
    “大哥,你手怎么了?”影雨却一下子注意到墨刃手上淤青,吃了一惊,“你,你不会又惹殿主恼了吧?”
    墨刃想道昨晚,心口就狠狠抽疼,黯然哑声道:“……是我犯了错。”
    影雨却跳脚急道:“哎呀大哥,你这样子不行的!上次殿主都把你罚进了刑堂是不是,这消息连我和风哥都知道了。”
    “唉……这两年我和秋槿姐翻来覆去的说,叫你在主上面前学着收收性子服个软,你你你怎么就不听呢!”
    楚言远远地听着,他内力深厚,小护法不大的声音尽数入耳。
    他手指不自知地紧攥成拳,原来从这么早的时候,秋槿和影雨已经开始劝着墨刃了么……
    墨刃道:“休得放肆。难得见面,你又想讨骂?”
    影雨皱眉抱怨:“你又来!知道你和殿主从小相伴关系很好,可!”他脸色变幻几度,靠近过来小声道:“可是伴君如伴虎啊大哥……”
    “……”
    墨刃微怔,许是昨晚对他的打击太大,此刻侍卫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黑毛金纹的大老虎,生得威风凛凛,一会儿冲他龇牙咧嘴地凶,“你说你到底想怎样?说啊!?”
    一会儿又恼急了,反而红着眼恶狠狠撕咬自己的皮毛,“你来杀了我罢,你就该来杀了我!!”
    到了转天早上呢,大老虎就摇着尾巴趴在他身上,鬼鬼祟祟地舔他的嘴……
    影雨还在那连声道:“哎大哥你莫误会啊,小雨可没有半点说殿主不好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你太不注意了……”
    墨侍卫憋不住,转头闷声笑起来。
    “…………”
    影雨心如死灰:行了,大哥这是没救了。
    后头偷听的楚言更是心如死灰:原来阿刃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竟是这么轻易就能被逗笑的么……!?
    “算了算了墨大哥,咱们不提这个。”
    影雨摇头叹息,他看着劝不住了,索性转个话头,“前几日和旭阳那群人打了好几架,我的剑不太好了……”
    此刻他们两人已经走到客栈门口,影雨拍了拍自己腰间长剑:“其实这佩剑材质本就一般,我想着索性趁机换掉,大哥何日有空,帮我挑把新剑成吗?”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墨刃顺口就应下:“好,待我哪日同主上告假……”
    话音未落,他感应到熟悉入骨的气息。
    蓦地一回头,就见楚言站在他刚走下来的楼梯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墨刃一惊:“主上。”
    您不是说了要调息养神吗!?
    影雨也吓了一跳,他不知自己刚刚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是否被听见了,后背直冒冷汗,连忙行礼:“见过殿主。”
    楚言一步步走到墨刃跟前,冰冷地吐出三个字:“要告假?”
    侍卫张口失语,后知后觉地,一个不妙的念头冰冷刺入脑海——
    墨刃心里猛地一跳。是他疏忽了,如果……如果主上当真是对他有那种心思,那他应该守的,就是后室之人而非侍卫的规矩。
    方才他和影雨……
    莫非让主上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