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业脑海里浮现出许清楼刚才的模样,微微点头,那副模样的确看起来憔悴得可怕。
    ——甚至“憔悴”两个字都不足以来形容许清楼了。
    顾闻乐不知道这两个人后来又说了什么,只知道到了晚上,果不其然掐着饭点的时候,许清楼又来了。
    顾父顾母两人已经听说了今天早上的事情,见又是许清楼前来,两个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就算不知道许清楼身上发生了什么,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来回跑两回,足见事情的紧急性了。
    “丘先生!”
    这一次许清楼一进屋没有再找顾闻乐了,他甚至连表面上彬彬有礼的虚伪模样都没有精力端着,他直接扑向了丘延平,差点就要撞到丘延平身上去了,顾闻业皱着眉头,在丘延平之前眼明手快地伸手一把扯住了许清楼。
    “许先生,有话好好说。”顾闻业声音冷淡道,他手劲极大,即使坐在轮椅上,照样能把一个成年男人的冲劲巧妙地挡住化解掉,他蹙眉看着许清楼,许清楼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像是急匆匆披上就跑出来的,浑身透着一股糜烂又惊惧的气息,这幅模样要是被星际狗仔队拍到,之后一天财经新闻板块的头条就该是他的了。
    丘延平被顾闻业这一手惊诧到了,本来他还想要自己出手挡一挡了,没想到顾闻业在他身边直接把人拽了个急停,他低声道了声谢。
    顾闻业微摇了摇头,他松开手,问道,“许先生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
    许清楼直直看向丘延平,噗通一声跪下,“丘先生救救我,您一定有办法的……”他说着,重重磕了一记响头,把顾闻乐意外得眼睛瞪圆了一圈。
    早上还眼高一等口出威胁的男人,这才隔了一个白天的功夫,居然跑来下跪还磕了响头?
    他不由得把惊奇的目光投向丘延平,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丘延平看着许清楼,说道,“救你?我以为我要救的不过是你的公司罢了。”他假笑般扯了扯嘴角,“许先生何来此话?”
    许清楼身体抖了抖,用力揩了下鼻涕,接下去要说的东西是他曾经费尽心思想要瞒天过海六年的秘密,直到这一刻,他心里依旧在做着矛盾斗争,他知道一旦他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他现在的一切就都毁了,但是他又怕,万一他什么都不说,没人帮得了他,那他就连命都没了。
    早上丘延平那句似警醒一般的话让他警钟敲响,当年的事情他瞒得很彻底,活着的、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就只有他一人,可是丘延平却直接点了出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句暗示已经足以让他寒毛竖起了。
    他知道,如今正有奇怪诡异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如果说有谁能够帮得了他,那么早上莫名其妙知道他秘密的丘延平,一定是唯一的人选了。
    “许先生要是有所隐瞒,那我就什么都帮不了你了。”丘延平淡淡出声道。
    许清楼心头一颤,他的事业、他的名声可以毁,但性命只有一条,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许清楼一咬牙,开口道,“这件事情我想单独和丘先生说。”
    丘延平微微眯起眼睛,他盯着许清楼看了几秒,然后微微点头,“好。”他看了眼皱眉并不赞同的顾闻业,对他笑了笑安抚道,“总是离死亡越近的人,秘密越多。顾将军能不能借一间房间一用?”
    顾闻业抿了抿嘴,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随我来。”
    许清楼被丘延平那句不怎么吉利的话说得浑身又是一抖,他现在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对这些字眼尤其的敏感介意。
    顾闻乐跟在他们身后,刚跑出去又转了回来,急匆匆对顾父顾母道,“爸妈你们先吃,我们去去就来。”他说完,一眨眼就又跑了出去。
    丘延平和许清楼两人进了小房间,兄弟两人被留在了外面,顾闻业低声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后,便和顾闻乐两人在门外等着。
    顾闻乐看了眼顾闻业,问道,“我们就这么在外面干等着?”
    “嗯。”顾闻业点头。
    顾闻乐沉默了几秒,干等着不是他的个性,他抿抿嘴,又跑去自己的那屋里,拿了几个小玩意儿出来。顾闻业看着那几个小玩意儿眯起了眼睛,这几个小东西他看得极其眼熟,是他们军处里用的窃听器。
    顾闻乐轻咳了一声,塞到顾闻业手里,他悄悄绕到屋后头,往里面丢了一个接收器,然后试了试音量,正好能把里头两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丘延平自然是注意到了顾闻乐的小动作,不过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又临近崩溃边缘的许清楼却是没注意到那么多了,他紧张地搓着手,声音不稳地开口道,“六年前,我和我的朋友曾经一起研发了一个产品……”
    那款产品正是后来许清楼得以发家的东西,他们两人在产品后续的开发利用上起了争执,许清楼坚持要走私营化,另一人却觉得这个产品应该卖给星际军处,考虑到产品本身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和能动性,私人使用并不是最佳的,但是卖给军处就意味着这是一笔垄断的交易,显然,私营化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许清楼见友人无法被说服,并且扬言他绝不会让这款产品流入市场,投入了太多心血和期望在其中的许清楼咬牙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独自拿着产品的设计概念、草图和成品去申请了产品的所有权,同时为了防止友人的申诉,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利用媒体舆论将友人打成了偷窃作品不成、气急败坏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