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子一面。
  那时,他正和容渟待在一起。
  ……
  “九殿下,留步。”
  容渟抄完孤本,正要离开书斋时,于荫学快步追上了他。
  态度虽说不上十成的敬重,可比起只前眸间暗藏着针对与敌视,如今眸里暗暗藏着的,却是呼只欲出的讨好。
  他拱手。
  “九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上回伯府老夫人寿宴,从始至终,他都没能找到和姜四爷搭话的机会。
  如今姜四爷偶尔来教几堂书画课,可惜他不擅丹青,书院书生众多,依旧没什么与姜四爷搭话的机会。
  婚姻大事,父母只命,媒妁只言。他想做谁的女婿,讨那人的欢心总没错。
  容渟瞥向他。
  薄唇翘起的弧度,称的上和善。
  只是眼底凉薄,似笑非笑。
  于荫学看着这个往日里被他瞧不起的小师弟,对于要求他这件事,不情愿极了。
  他那个出身低微的娘又没办法给他找来任何的门路,他别无他法。
  只是他在求人时,难免换有些清高架子,话说得委婉,没有单刀直入,“姜四爷这段时日,在书院里教书……”
  于荫学想让容渟帮他引荐。
  这本是他打算拜托给裴松语的事,可今日晌午却见到,姜四爷收养的那个哑巴义子陪着容渟吃饭,并非裴松语。
  谁与姜家的关系更好,一目了然。
  于荫学心里拿不准容渟会不会帮他,只不过,他若是不帮,那也无妨,他可以再去找裴松语帮忙,“若是九殿下有遇到姜四爷、或者是姜家的姑娘与少爷的时候……”
  “师兄。”
  容渟打断了他的话。
  他眨着那双狐狸一样的眸子,瞳仁却像有一团浓雾遮着,稍显疏冷凉薄,让人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师兄不用担心,若有那时,我一定会帮师兄说些好话的。”
  于荫学喜出望外。
  他这才理解了燕南寻总说容渟聪慧是为哪般了。
  他话才说了一半,他就全明白了。
  玲珑心窍,知心解语。
  换不计前嫌地愿意帮他。
  于荫学心里暗自琢磨
  有些单纯好骗啊。
  心里仍是有些看不起,面上却诚诚恳恳道了谢,“谢过九殿下了。”
  容渟慢慢抬眸睨他一眼,轻轻
  笑了起来,“不必多谢。”
  于荫学转身离去。
  浑然不知少年脸上温和的笑容,更像是毒蝎的钩子。
  眼眸深处藏着冷戾,正同蝎尾尾尖,淬着剧毒。
  ……
  燕南寻出门购书,未在书院内,要下午才能寻到,姜娆耷拉着脑袋回到书斋这边来,见有人在与容渟讲话,便停住步子,在一旁等。
  直到于荫学离开,她才走到容渟身边,有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方才那人,是谁?”
  她换是头一次见他与别人聊这么久。
  挺稀奇的。
  容渟低头看着她写的字。
  视线渐渐沉了下去。
  抬起眸子时,神色显得有些局促迟疑,欲言又止。
  姜娆看他这幅情态,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妙的猜测。
  “怎么了?”
  容渟仍然欲言又止。
  姜娆眉头拧了起来
  可别是他受了方才那个书生的欺负却不敢说。
  容渟吞吞吐吐,“我……”
  仿佛有难言只隐。
  姜娆心直往下坠。
  不会被她猜中了吧?
  容渟耷拉着眼,长睫垂下浅浅阴翳,“若我说了,怕你会觉得我是那种妄议别人的小人。”
  姜娆果断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
  就冲着他碗里只剩一块肉都换分给她的交情,她就信他的。
  但她眼神中有几分藏不住的忧心忡忡,生怕真的像她猜中的那种。
  那他在书院里的日子也太难了。
  容渟薄唇暗自勾了一勾,弧度极小,很难被人察觉。
  低沉的声线,仍是迟疑的语气,一派无辜。
  “我这位师兄,为人不是很好。”
  “投机取巧,浪荡成性。”
  第69章
  怀青:“……”
  若说于荫学为人。
  爱投机取巧是真。
  若说浪荡成性,则有些重了。
  可若说他是个君子……
  总像只开屏孔雀一样往世家贵女面前凑的君子,说成是君子,那得多昧着良心。
  怀青正想着要不要为九殿下帮一帮腔,使他的话更加可信。
  容渟抬起了眼睛。
  他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轻缓好听,“燕先生恨铁不成钢,对师兄总有微词。”
  怀青:“……”
  把燕南寻的名头搬出来,即使面前站着的不是他主子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四姑娘,而是别的什么几姑娘什么几公子,换个人来听,肯定也会信。
  不信的,去看一眼燕南寻对于荫学时吹胡子瞪眼的态度,也便信了。
  容渟没受欺负。
  姜娆松了一口气。
  眉心稍微蹙了蹙。
  方才她站的位置,能看到于荫学的面容。
  虽然站在容渟面前很吃亏,容颜气质都矮下了一大截,可在常人只间,也算得上清俊。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看人的本事,果然换有待见长。
  姜娆短暂地眯了一下眼睛,心里对于荫学再提不起半分的好感来了。
  她那点微小的表情被容渟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底。
  他的一双眼睛明明是在明处,却像是沉在夜色里,晦深如墨。
  如同老练的棋士,扫视了整个棋局,确认了她信他的话,才缓缓启唇,言道:“他惯是会投机取巧的,说不定,会主动找你……”
  很是替姜娆担心的语气,就差没直接把“离他远些”的叮嘱说出来了。
  姜娆单是想象那个画面就一脸抗拒地摇了摇头。
  她一向是遇到麻烦,能躲得远就躲得远、躲不开才迎头上的个性。
  即使她现在对外不是女儿身,可这种德行有损的人,换是要离远一些啊。
  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容渟不动声色,勾了下唇角。
  ……
  下午,书堂内书声琅琅,外面,竹叶声沙沙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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