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月见是他,才松了手,眼神软了下来。他像是有点埋怨般的,问:你干嘛?
    张季迢这会儿有点怵怵的,还没回过神来,答道:你睡觉的样子真好看。
    拂月眼神里起了疑惑,像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但是倒也没说什么,而是起了身,没再理他了。
    又变得这么冷漠了,真是不可爱。
    张季迢一边默默腹诽,一边也起了身。
    刚刚他的动作,明显是防备,看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但也不排除他本身就特别敏捷,即使是半梦半醒之间也能够轻易地将对手制住,可见他功力有多深厚。
    张季迢来不及再多想,呆在房间里也百无聊赖,他帮忙收拾了一下屋子。这一收拾,才发现这个屋子看起来很小,但是却放了很多东西,比如在墙上有很多可以推开的小隔板,推开之后,里面放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但是张季迢看起来并不知道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
    就在他正在观察这些东西的时候,拂月进来了。
    他一看到他的动作,便停住了,问:你在做什么?
    张季迢赶紧解释:对不起,我无意中发现的,就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拂月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这让张季迢更加觉得他在怀疑自己,但是他又不敢再解释了,怕他会觉得自己是心虚。
    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张季迢吃完了早饭之后,拂月进来跟他说:我要出去,等会儿回来。
    张季迢点了点头。
    临走前,拂月补充了一句:别乱动东西。
    张季迢应着好,手脚僵硬地不敢动。
    没有温度的声音,显得异常有分量,及时还是那么的好听。
    张季迢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毕竟他跟他真的不熟,如果再让他看到自己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估计就得发怒了。
    但是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吧,他这么安慰自己。毕竟让他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一个小房间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什么都做不了,如果还什么都不能碰,那么他难道要坐在这里一天?
    他想到之前他为了准备科举而背的四书五经,忽然就来了兴致,开始背诵论语。毕竟这还隔得不久,他还记得当初深深铭刻在心里的孔夫子说的话。谁的话都能不记得,但必须得记得孔夫子的话,不然可是会被受到惩罚的。
    在这个时代,要是真的有一些别的出路,倒也不至于搞得举国上下一片背书声,营造出一种举国学习的氛围。不过要是真的没有人去科举了,倒也憋得慌,国家哪有这么多奴隶给他们办事了?
    张季迢不禁想起来,之前他哥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能够经商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的是,他爹在官司中熟得一败涂地,甚至连命都丢了,现在根本就没有本钱给他们俩经商,连生活都成问题,更别提拿出更多的钱去经商了,更何况,只有读书考不上的人才会去经商,这年纪轻轻的就去做这种贱事,该是要被世人给嘲笑的了。
    张季迢边背着圣贤书,边想着他哥哥现在如果还活着的话,该会是在做什么。可能是在考试,也可能已经考中了,已经当上官了,也有可能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
    王爷,石将军回来了!
    身边人一声回来了,将这个正坐在府上逗鸟的三流王爷给吓回了神,立马整整衣冠,收起鸟笼子,掸掸身上的灰,然后起身接待。
    石将军是梁国派去支援西域的将领,只可惜是千军万马锣鼓喧天地走了,只剩下残兵残将地回来了,这自然是不好看的,这个昔日的大将军那是连皇上都不敢见了。
    拜见王爷!
    石将军双膝跪地一磕头,架势摆足了。
    王爷看他这还是一身戎装,赶紧扶人起身,问道:怎么样,多少人回来了?
    将军欲言又止,怕是这个数字不会超过垂髫小儿的计算能力了。
    王爷看他这样,心里也有了个底,这有去无回的,难不成他们是去拓展蛮荒之地了?
    石将军开口:几百人护送卑职回京,可踏进这长安城的,也就区区几人了。
    王爷神色忽然变了,浓厚的眉头锁了起来,屏退身边人,轻声问道:那十个人,全死了?
    石将军默默点了点头。
    诶!三流王爷仰天长叹一句,接着拂了拂长衫,表情甚是可惜,答道,皇上好不容易同意出兵一趟,真是枉费本王良苦用心一场啊!
    感叹句拖得远,衬托出说者内心深深的惋惜,尾音还往上扬,更显出指责的意味。
    石将军再次磕头,声音洪亮:卑职有罪!
    你有何罪?你不也差点回不来嘛!
    王爷赶紧拉上人,召回了身边人,大声喊道:去面圣!
    这大梁的皇帝,世人皆知,就是这国家最好的拥护者,整天忙着批奏折闻民意,那是大梁死去的史官知道了都得翻开棺材板爬出来给他说两句好话。但是坏就坏在,这个皇帝关心的是民间,对这边疆之地是一点不在意,他的想法是,既然有人要那么荒凉的地方,何不成全他们呢?反正也用不着那块地,留在那也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