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小姐救了你,你体内流着的还是她的血呢。芷玉娇俏出声。
    映雪捏捏芷玉的手,示意她别说太多,对独孤北冀轻道:可有哪有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
    躺在寒冰chuáng上的独孤北冀轻柔一笑,撇撇嘴:除了身体还不能动,一切安好,多谢你的搭救之恩。
    他自是清楚记得那道为他寻催睡毒香的女子声音,从这个女子出声的第一句,他就知道她是谁了。
    映雪也感觉神气,她犹记得第一眼见到独孤北冀的时候,他脸色青白没有呼吸,以为他已死去,没想到今日他竟能安然无恙的说话,还能笑。呵,她总算没有对那条灵蛇失言。
    她道:是那条灵蛇救了你,没有它,我们都走不出那个蛇窟。
    灵儿?独孤北冀听罢,俊脸反倒沉重起来,瞧着另一处沉道:灵儿是我们凤雷山的灵蛇,自小与我相jiāo十年,我被人毒害的那一日,是它及时帮我将浸入心房的毒计给bī出来,才保住了我的命。
    它的确是一条通有灵xing的蛇。映雪从袖子里掏出那颗碧绿宝珠放在他旁边,这支绿雪吐芳簪上的珠子还给门主吧,也许已经不需要它来指引找毒害门主的那个真凶了。
    独孤北冀眸中一暗,痛苦闭上眼:我万万没有想到冰芝会毒害她的亲大哥,她太傻了。唇角抽搐,那脸上除了痛心疾首,还有无奈,我知道她还活着。
    映雪不语,静静看着他。
    其实当年我们与三王爷之间的恩怨已经化解,连绛霜后来遭冯丰的欺凌,倒是我开始对不住三王爷了只是那傻丫头始终想不开独孤北冀睁开眼来,眸中沉痛依旧,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狠心对亲哥哥痛下杀手,呵呵。
    真正的连绛霜哪去了?映雪轻问。
    连绛霜?独孤北翼看向她,你不是连绛霜,虽然你与她生了同一副模样,却不是她,她不懂医术的,只是,我可以确定当年被冯丰掳来的连绛霜被我安全送还给了连胤轩。
    呃,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
    映雪蹙眉:你不知道冰芝为何要杀你?
    因为我救了连绛霜,不肯替母报仇。
    那么你觉得这次给你施毒香的是什么人?
    冯丰!他一直想坐门主之位。
    他早在一个月前已经死了。她轻轻告诉他,你之前明明告诉我,毒害你的人是个女子,而且在王府里。
    那个女子正是照顾我的那个小婢,我以为是冯丰买通了她这么说,有其他人要杀我?独孤北冀的神qíng沉重起来。
    对,如若我告诉你想杀你的那个人是连绛霜,你相信吗?
    连绛霜想杀我?独孤北翼大吃一惊,俊脸上明显有受伤的痕迹,她竟然要杀我?!
    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是要报仇?为冯丰的事?映雪冷静再问。
    我不知道。独孤北冀神qíng低靡,低声道:也许有这个可能,可是她明明不是这样是女子,当年她被冯丰糟蹋,傻傻的跑到断命崖要跳下去,当时我去救她,她死都不肯抓紧我的手,只因当时崖边已经松掉了,她怕我也掉下去如若她想杀我,那个时候就可以,何以要等到现在?
    映雪拧眉:连绛霜被毁容了,xingqíng大变也有可能。但是她自己觉得这种可能xing不大。
    当年我救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被毁容!独孤北冀厉声确定,那个时候冯丰悄悄将她掳上山,我根本不知晓,直到在崖边遇到了她,我才知道冯丰背着我做了大逆不道之事。随即我立即将连绛霜派在我身边,不准他动她一根头发,而后派人将她送到了连胤轩手里
    然后你就遭冰芝毒害了?这个派送的结果你并不知晓?
    不,我知晓,我的人告诉我平安将连绛霜送回连胤轩手里,所以冰芝一怒之下对我痛下杀手。这最后一句,他明显说得痛苦,也许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杀母之仇报不了痛杀哥哥?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个妹妹杀他有另外的理由,但是他对外人难以启齿。
    那么,你如何知晓冰芝还活着?映雪猛然想起另一番话来,凤雷山的人说,冰芝早在你被毒害那一年不小心摔落崖底了,可是却寻不到她的尸体,她是继你出事之后陡然失踪的。
    我听的出冰芝的足音。独孤北翼平静道,望着屋顶,五六岁的冰芝很喜欢大清早来我房里吵我起chuáng,小脚一哒一哒的,非常有节奏。那种步子我听了两年,远远的我就能听得出来,而且她迈的步子比一般女子要大一些,故足音较沉
    可是你跟她分开了八年,八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呵呵,是啊,我跟她更开了八年,当我第一次见到十四岁的她,真的难以相信她就是冰芝,她生得水灵了,却变了活泼的xing子,不再甜甜叫我哥哥,而是始终闷声不响,寻思自己的事。她回凤雷山的日子就对连绛霜的事比较上心,其他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我唯一欣慰的是她走路的样子始终没变,一哒一哒的,很亲切。
    稍顿,他再道:我在中毒香的前几日,迷迷糊糊曾听到过一次冰芝的足音,我以为是冰芝,闻到的却是连绛霜身上的气息,所以只能认为,冰芝可能在连绛霜身边或者在太妃娘娘身边做婢女。
    那你有没有认为,也许现在这个连绛霜就是冰芝?她怕你认出她,只能杀你灭口,这是连绛霜杀你的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如若是为报仇,冯丰早已死了,而你,反而对她有救命之恩,不是吗?
    呵呵,连绛霜要杀我,不是为报仇,是为斩断我对她的qíng丝。独孤北冀掀唇苦笑,自嘲道:当年我救了她,却不小心爱上了她,她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对她有非分之想。
    这是什么理由!映雪不能理解他的思维,眉心紧锁,说不出话来。倒是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芷玉cha了句嘴:不能爱不接受便是,何以要取人xing命!北冀门主你这个理由说不通!
    冰芝喜爱莲、桂、梅三花捻碎在一起制作的香料?映雪沉默片刻,终是再问。
    嗯,她发上用的是这种香,但是她不会做香料。
    呵,这香料毋须她亲自动手,她也可以在外面求得的北翼门主,我最后想说的是,不管这个连绛霜是不是冰芝,只要连胤轩想留,我绝对不出声。这个连绛霜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甚至都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真实模样了。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在玩什么。
    她清晰记得在淮州小筑的那次,连绛霜将人皮面具泡在古瓶里,面具不好好放在盆里冰镇,反倒藏在瓶里,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张面皮见不得人,而且那次与她在大街上相遇太凑巧,她明明记得连绛霜是进了天山客栈的,而她也在往相反方向走,何以这么快巧遇?
    现在想来,只觉当时她的行踪尽在连绛霜的掌握。也许连绛霜早已将连胤轩在淮州的行踪摸了个透彻,而刚好需要一个理由出现在连胤轩面前,故找上了她。
    她又记起冯丰在临死前曾说过的话,他说那个臭婆娘既然能下手杀她的亲哥哥,也必定能杀他那么,这个臭婆娘是冰芝无疑了。从她嫁过来起,所有关于北冀的事都是冰芝指使冯丰惹出来的,而这个冰芝将王府的行踪摸得透彻,连他们从凤雷山山脚经过的路线也知晓!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连绛霜跟冰芝是同一个人,也许真正的连绛霜已经让冰芝给杀了,冰芝取而代之,而后戴着那张见不得人的面皮出去与冯丰的人碰面这样,冰芝陡然出现在凤雷山,而后又闹失踪,她经常被冯丰的人追杀,回卞州的路线被泄露,连绛霜经常戴人皮面具不露真面目这些事似乎就解释的通了。
    这个冰芝,不仅要连绛霜死,也要她死!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连胤轩与连绛霜在一起生活了四年,是不是真的连绛霜,他自己应该清楚。但是他似乎没有一点怀疑连绛霜的意思,每次出事,都是她错连绛霜对。
    想到这里,她的心扎疼了一下。
    也许对这个男人来说,他喜欢的正是这个冰芝了,也许他知道所有的秘密,却故意不揭破呢。那么她是不是多事了?
    但是,但是。
    他为什么要借肩膀给她哭,为什么要为她断臂放走宇文祁都,为什么要给她偶尔的柔qíng,为什么?
    也许你是对的,也许冰芝果真从一开始就想杀连绛霜,毕竟那分开的八年,我对她一无所知。只知她在有钱人家家里做丫鬟,服侍小姐,那年是冯丰寻得了她,两人的qíng谊比我这个哥哥还要好那时我总觉得她陡然出现在凤雷山是有目的的,且跟绛霜被冯丰抓来的时间太巧合,当时我不太敢往这方面想,直到她在菜里掺了毒让我吃下,并将我关入冯丰的那个密室独孤北冀眸一暗,终于不再自欺欺人。
    这些疑点始终存在他的心间,其实他没告知映雪,冰芝在将他关入密室时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杀连绛霜不是替母报仇,而是要得到一个只能让她仰望的男人。
    这一句话,让他差点死不瞑目。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三十二章
    碧雪园失火事件,连绛霜一口咬定是屋子里的小婢在熏蚊虫时不小心打翻了夜灯,致使西域进贡来的华贵地毯瞬息起火,烧上布帷,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她这样坚持,映雪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她在东漓的右偏居住了,将碧雪园重新粉刷布置一番。而北冀那边,为了以防不测,她多派了些侍卫守在那里,除了她和母妃,其他任何人都不得踏入。
    连绛霜自然是有意见,连胤轩走的几日后便找上了门。
    苏映雪,你是打算将你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么?
    映雪正在与帐房的先生查账给各园发月饷,听她这样一囔,黛眉一蹙,让帐房先生先退了出去。
    什么本事?她阖上账本,起身。
    别给我明知故问!连绛霜气得脸色发青,啪的一声将书桌上的笔筒扫落下去,发泄她的怒气,你有什么权利不准我去看望北冀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