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二十六岁。
    任鸣风与江杨的这一战,注定会被写入史书。这一天,两个同样背负着重任的青年,为旧的江湖,为那些曾在这个江湖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画上了句号,从而拉开了新的篇章
    江湖的又一个十年,开始了。
    第23章 离开南楚
    在牧野逗留了两天,萧逸宸和墨染准备返回大梁了。从金陵出发,到如今踏上归途,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左右。
    这天早上,两人用了早膳,出了客栈,一路走了很久,待到出了牧野,一处人烟稀少之地时,萧逸宸停下脚步。
    身后是一大片空地,旁边种着些稀松的树木,并不茂盛。
    “出来。”
    空无一人。
    墨染飞身而起,仿佛从天而降般,从斜侧面的树后,揪出一少年,那少年看到墨染时,错愕的睁大眼睛,内里满是惊讶之色。
    他应该藏的不错啊。
    墨染一扬手,少年摔到了地上,吃痛的闷哼。
    萧逸宸站在原地,一袭白衣蹁跹,他一手背在身后,“为何跟着我们?”
    少年揉着摔痛的屁股,龇牙咧嘴的,他伸手指着墨染,“我找他。”
    墨染一脸莫名奇妙,找他干什么?
    虽然那日在赌场中被按着砍手的少年和在巷道中抓着他衣服喊救命的都是眼前这个少年,可他不找自己爹娘,找自己是要干吗?
    萧逸宸看墨染一眼,“你找他作甚?”
    少年有些委屈的模样,他甚是可怜的看着墨染。
    墨染冷眼旁观,并不理会他可怜兮兮的视线。
    少年见状,更加委屈了,他撇了撇嘴,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墨染瞪他一眼,主子最烦小孩子哭了。
    少年哽在原地,收了势,自己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和萧逸宸说了墨染在巷道救了他的事。
    “所以呢?”萧逸宸漫不经心的道。
    少年说起这个,好像更伤心了,他哑着声音道:“我娘病重,家里穷,吃不起药了,所以那天我铤而走险,想着去赌场碰碰运气,所幸,我运气不错,赢了些银两。”
    “我买了药回去,可是,我娘她……”少年哽咽着,相较于之前作秀式的委屈,现下多了几分真实。
    “我娘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我回来,说她对不起我,让我以后好好活着,就走了。”
    “药我已经买回来了啊,只要再等一会儿,熬好了药,她就可以喝了啊,喝完药身体就可以恢复,她也就可以活下来了啊。”
    “可她还是没等到。”
    少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萧逸宸和墨染站在那里,目光沉静。
    良久,他才说道,“我娘走了,我没有家了,也……没有地方去了,”他仰头看着萧逸宸,沉黑的眸子中带着些执拗,“你……能不能收留我?”
    他不傻,能看出来这两人中间是这个穿着白衣裳的说了算。
    他同样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无理取闹,别人跟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留下自己一个拖油瓶,可若非有一点点的出路,他也不会抱着大海捞针一样的渺茫机会来找那天救过他的大侠了。
    他只有舔着脸,让对方留下自己,他才有能活下去的机会。
    只有能活下来,其它万事才有可能。
    萧逸宸静了一瞬,他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是淡淡的问道,“你爹呢?”
    少年的眸色暗了下去,还带着些恨意,“我没有爹。”
    萧逸宸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物般,勾唇笑了。
    “没有爹,怎么有的你?”
    少年羞愤的看他一眼,也不说话。
    萧逸宸也不催他,蹲下身体,白衣迤在地上,沾染了些许尘土。
    少年梗着脖子,过了好一会,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他才败下阵来似的,都说了。
    “我爹还不如没有,他好赌,还嗜酒,小时候,家里是有一点银两的,全让他输光了,所以他也没银两喝酒了,没银两就打我娘,让她给他银两,他自己却不去找事做,我娘没办法,每天起早贪黑的,要照顾我,还要赚银子。”
    他神色恍惚着,像是陷入了久远的,蒙了尘的回忆。
    “她每天做很多活,给大户人家洗衣裳,做厨娘,还接些针线活,她眼睛本就不好,做针线活做得都快瞎了。”
    “我爹拿着我娘赚的文钱去赌,输光了不说,还欠了人家很多很多的银两。后来我娘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需要人照顾,他就跑了,我再也没见过他。”
    他说着,冷笑一声,眼睛中的恨意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来,“他死了最好。”
    “死了我就没有爹了。”他轻声说。
    萧逸宸听罢,揉了揉他的脑袋,发带交错着柔软的墨发。
    他像是从自己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想伸手抓着萧逸宸的衣袖,可他看着那上好的雪白锦缎,又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还是作罢。
    “你……能留下我了吗?”
    他看着萧逸宸,有些急切道:“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他连说带比划,“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留下我你不会吃亏的。”
    他保证,他说的都是真的。
    萧逸宸看了他一会儿,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
    这是一个尚未张开的少年,待他弱冠,该是个风流俊朗的公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