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鬼ròuròu想起了他,想起他带走的那壶蝶泉,不知他还会一直带在身边吗?想起他允诺给她带回来的ròu团子,曾经他也说她是活宝,比念修还活宝。多奇妙的际遇,隔了那么久,ròuròu终于认识了讨厌鬼口中的念修。
    第三节
    那场风波后,临阳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那个从前到处生事的小地痞余念修,因为得罪了县令,救了河道工,被打入了大牢。那会儿,可碎了不少姑娘家的心。
    原先ròuròu也是无法幸免于难的,是胡大叔好说歹说,县令才放过了她,转而把气全撒在了念修身上。想来,余念修当时也是为民平愤,眼见他受刑,那些得救的河道工耐不住了。尤其是ròuròu,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人家,风风火火的鼓动乡民趁夜杀入了衙门,说来也着实好笑。那晚,县令爷正在房里,努力的做人,打造小县令,时ròuròu和马盅就这么突然从瓦顶上跌进了他房里。
    据说当时县令爷只顾着慌忙整理衣衫,就这么被马盅一刀了结了。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呀,没多久,钦差就来查了。之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钦差临走时就让余念修接替了县令,让ròuròu做了个小小党长,管理着一百二十五户人家。
    这其中发生的事,太过蹊跷,自然就成了临阳百姓茶余饭后的话端。其实说来,ròuròu和念修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钦差大人一来,就把他们一gān人全缉拿了,可一见ròuròu后,他就舒缓了表qíng和颜悦色了起来。
    念修当时还一度以为,这老不正经的钦差是在觊觎ròuròu,硬着出头,挨了不少打。后来,钦差把这事胡乱结了,硬是让ròuròu做县令,可ròuròu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懒散惯了,不愿意扛什么责任,就推荐了念修。
    好在,念修为人亲和,待乡民们也好,百姓也就全服了这新县令。两年间,在念修的治理下,临阳比以前更繁荣了。年后初chūn朝廷征税时,仅仅是ròuròu的一百二十五户人家,就上报了良田三百二十亩。
    凡事有利弊,临阳是兴盛了,可紧跟着什么怪事都有了。尤其是近来,气氛着实有些奇怪。董错翘着腿,一杯杯的猛灌着凉茶,正坐在酒馆临街的位置,眼神深究着不远处的小贩。忍不住好奇了句:怎么突然涌进了那么多客商?念修,难怪你最近忙的都不见人影。
    他哪会为了这些事忙,去年那个采花贼的案子是阿盅替他办的,年后那个传说的yīn兵索命案,是云龙歪打正着搞定的。从头到尾,你有见过他这县令忙吗?董盎好笑的斥了句。
    说着,董盎也顺着哥哥的视线望了过去,最近临阳确实奇怪,无端的多了不少外乡人。听说都是些正好途径的客商,可这里不处要道,向来是以耕耘为主的小县。看那些客商的打扮,似乎是来自塞北的。
    更奇怪的是,竟然都盛夏天当街卖貂皮。算来他们在这酒馆里也坐了好些时辰了,也没见那些人吆喝,更是没什么生意,可他们一个个还能冥顽的顶着大日头,坚持着。
    我很勤奋。闻言后,念修整个人趴倒在桌上,眼珠随意转头了圈,连抬头的力气都懒得用上,只随意回了句,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没有时云龙的余念修果然连jīng神都没了。看着念修这模样,马盅憋不住想讽他两句。
    念修倒也无意争辩,稍稍抬起了些头,问了句:我们有多久没见到ròu团子了?
    快一个月了。董盎顺势跟来往相熟的路人打了个招呼,堆在脸上的那些虚假笑容,很快就垮下了,说这话时,看起来也是萎靡不振的。
    兴许是都习惯了,自从两年前救了ròuròu之后,他们几个就成了形影不离的了。ròuròuxing子闹,有她在的地方都热闹,只是近来为了老爹的病消沉憔悴了不少,偏偏她又xing子犟,不肯让他们cha手。
    说起老爹的病,一直都是时好时坏的。原先的刘大夫倒也把老爹治好过一阵子,想来应该是没能断了根,总之后来刘大夫死了。临死前,紧攥着ròuròu的衣角说我家四代都是行医的,我走了,就让我儿子治,一定会把老铁治好的可惜,小刘大夫太不争气,非但没能治好,反而qíng况越来越严重了。
    我们就没有其他法子帮ròu团子了吗?念修来了些jīng神,正了正身,问向董错。
    我又不是大夫,临阳的大夫我们差不多都找了个遍了,实在无能为力。董错答的也认真,他们都知道念修对ròuròu是极尽宠爱的,就像待自己的亲弟弟般,所以这时候开不得玩笑。
    咦,不如冲喜吧!眼见这死气沉沉的气氛,董盎实在受不了,思来想去这也算得上是个法子:反正云龙也十六岁了,是时候娶媳妇了,他跟安旅不是一直粘在一块吗?不如念修就以哥哥的身份,作主把婚事给cao办了,给老爹冲冲喜。
    说不定真的行得通。马盅是真正的粗人一个,到了这时候只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这安旅和ròuròu之间的事,也算得上是段奇妙的缘分。之前俩人虽然是邻居,但也不多话。ròuròu以前就时常看见,马盅三天两头往安家跑,跟马盅熟了之后,这才知道他喜欢安旅。
    之后的事可把ròuròu和念修吓坏了,捉到了采花贼的那晚,大伙在酒馆里喝得烂醉以示庆祝。安旅哭哭啼啼的说是喜欢ròuròu,要嫁她做媳妇。马盅气疯了,也是第一次ròuròu和阿盅吵架了,整整三个月见面连头都不点。安旅天天缠着ròuròu,无奈之下,她只好告诉安旅自己是个姑娘。
    好在,马盅也是个慡朗汉子,又长得也算俊,很快便就放开了。安旅是个慰解人意的姑娘,并没有一哭二闹的,知道真相后跟ròuròu更无话不谈了。
    安旅也不管那些碎嘴的人说些什么,大伙就都认定安旅还是喜欢ròuròu,而ròuròu也有意接受她了,左右横竖怎么看,她们俩都成了对羡煞人的小两口。
    唯独知晓一切的念修,每次都忍不住大呼:荒唐,荒唐!
    就像此刻,毫无例外的,他依旧是这么吼着,猛拍了下桌子,一脚跨上长凳,一脚稳立在地上,以极其不雅的姿势站了起来。
    你怎么每次都那么激动,该不会是也喜欢安旅?
    怎么可能,女人多麻烦!念修本能的反斥了句,就像他曾经跟ròuròu说的那样,天下唯一不麻烦的女人,只有他的ròu团子。
    念修尤记得,那时的ròuròu闻言后笑的很开心,ròuròu天天都笑的很开心,可是那天的笑容格外诱人,也只有那一瞬间,念修才真把ròuròu当女人瞧过。想到这,他抑制不住的轻笑了声,意识到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注视着自己时,他才收敛了些:我要是喜欢安旅,早跟阿盅抢了,兄弟也不留qíng面,哪还轮得到ròu团子。
    那你反对什么?董错还是不愿轻易放过他。
    我们几个都算得上是ròu团子的哥哥,我们都还没娶媳妇,他怎么可以先娶了,长幼总得有序
    念修的声音越说越轻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这个理由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董盎挑眉,顺手搭上马盅的肩,笑看着念修:掰啊,继续往下掰,我们等着。
    掰!当然只能掰了。念修清楚,总不能说因为ròu团子是个女人,她不能娶女人吧。可是他实在掰不出了,只好gān笑了几声,妄想能糊弄过去。没料到,对面那三双眼睛灼烈的很,仿佛今儿非得揪出个理由来。
    好在有道不请自来的嗓音,突然在念修的身后响起,若换作平常他是懒得理会的,可今天不同,那道声音对他来说就像福音。
    有好消息,有好消息!
    是四广林呀,嚷嚷什么?念修转过身,懒懒的扫了眼来人。
    四广林就是从前介绍ròuròu去胡工头那边的四麻子,后来ròuròu说是麻子麻子的叫人家,太伤自尊了。就替他改了个名字,叫做四广林,大家也就叫习惯了。
    没急着解释,四广林顺手拿起念修的杯子,想灌口凉茶解解暑气、顺顺气,却被念修毫不留qíng的拍开了。他暗皱了下鼻子,心想每次云龙这么做的时候,念修怎么就还笑呵呵的。撇见那几位爷怒目相视的模样,他也不敢卖关子了:云龙有事分不开身,让我替他去收这月的赋税,我一大早就去了,路过凌府的时候。才发现那里突然多了不少人进进出出的,一打听才知道,凌珏尘和他义父昨儿晚上回临阳了!
    做什么每次都把重点放在最后讲!
    话音刚落,念修就拔腿往外奔了去,脸上的表qíng既兴奋又不敢置信,董盎和马盅也立马就跟了去。唯留下向来镇定的董错,虽然也是迫不及待想去确认的,但还不忘斥责四广林句。冲他吼完后,也奔离了。
    只剩下四广林傻傻的站着,暗自埋怨:上回yīn兵索命的事,我只说了重点,没jiāo待过程,云龙还不是狠狠把我骂了顿喃喃自语的声音,在瞥见桌上那些闲置着的凉茶后,很快就隐没了,他双眼放光,得意的端起茶盅,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
    ~﹡~﹡~﹡~﹡~﹡~﹡~﹡~〖。笙乐嫣宁。〗~﹡~﹡~﹡~﹡~﹡~﹡~﹡~
    凌府的大宅在整个临阳县,算得上是最具规格的,说来谁都不知道凌府主人的来历。只是多年前的某日,有个道士打扮的男子,突然带了一个男婴来到临阳,出手阔绰的买下了这栋原先荒废的宅子。
    还请了不少工人重新垒山掘湖,才没多久,就焕然一新了。从前,凌府的宅子里只住了两个人,被下人们唤做少爷的凌珏尘,以及被凌珏尘唤作义父的俊美道士凌固。
    而后,又在凌珏尘八岁的时候,凌固突然带着他离开。一走就是好多年,原先凌府是该荒废的,好在身为儿时玩伴又是好兄弟念修等人,时常来帮着打扫。念修做了县令后,更是请人翻新了回。
    念修领着马盅等人一路快跑,满大街的横冲直撞,惹得jī飞狗跳。总算是到了凌府,近在眼前时,脚步却都不约而同的止住了。
    四广林最好不要胡乱汇报,不然我一会铁定安个罪给他,胡乱治了他。沉寂了片刻,几人相视了几眼,念修才碎念着,缓缓迈进了凌府。
    珏尘,这些书籍安置在哪?
    穿过游廊右转就是书房,放那去。
    远远的,jiāo谈声传来,让念修等人始终屏着的呼吸,顿时舒了出来。谁都说不清那种感觉,真的是珏尘!他们都以为这辈子兴许就各行其道了,可是他回来了,终于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