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嘉白天要去绸缎铺子上工,家里只剩下一对互掐的小冤家,小慕夕有些怨气的说道:晌午饭你做!
    陆雨泽懒懒的的抬了抬眉毛,我不做!
    小慕夕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胖胳膊胖腿儿因起的太快险些没站稳,叉着腰吼道:你个吃白食的,整日都要我做饭!我亲哥都没让我如此伺候过!
    陆雨泽心里忍着笑,这些天他愈发的觉着闲暇时逗弄火爆脾气的小女娃也是一种乐趣,他慢慢地放下书,伸了个懒腰,白小jú帮我jiāo了伙食费的!我又没吃白食!
    小慕夕哽了一下,随即又寻了个由头,姐姐可没说还得让我给你烧火做饭,我又不是你家的丫头!
    陆雨泽猛地一个站起身,由上至下俯视着小慕夕,有点轻蔑耻笑的意味:你若是我家里养的丫头,早被打出去卖给人牙子了,敢在小少爷我面前叫嚣,死一百次也不亏!
    小慕夕嘴上功夫不到家,一个气极就伸腿踢人,陆雨泽轻松避过,抱着双臂远远站着暗自得意。
    施裕一只脚抬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陆雨泽挑衅,小慕夕鼓着腮帮子怒极的画面。他对此无奈的摇了摇头,见怪不怪了。
    倒是屋里的两个孩子,见施大哥这般摸样进来,脸上都写满了怪异,小慕夕忙放下叉腰的手,跑到施裕身边,张着嘴巴问道:施大哥,你的脸肿么了?是有坏人打你了吗?
    施裕不知如何答话,看着小慕夕也不知说些什么。
    陆雨泽颇有兴趣的凑过来,我猜定是被那温柔其外,qiáng悍其中的婆娘给揍了,说说,是不是你做了啥对不起那女人的话?
    施裕一个凌厉的眼神杀过来,吓得陆雨泽紧巴巴的往后一跳,还好,他闪得够快,据说被媳妇儿痛打过的人火气要比一般人旺得多,他可不想成为这个男人泄愤的对象。
    我看你是太闲了,待会去书铺买几本有用书与你,也好打发时间。施裕斜睨着陆雨泽。
    陆雨泽明了,他说的打发时间可绝对不是纯粹的闲来无事翻看两眼,几本有用的书顾名思义也绝不是他现在书桌上摆放的游记,札记之类的。男人被戳到痛楚总是会激发他体内腹黑的本质的,陆雨泽主观臆断的这么认为。
    战火由陆雨泽的沉默告一段落,施裕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札记,慢悠悠的说道:这吃食的生意我们日后不做了,主攻白酒,这样一来,势必要引起其他酒家的特别注视,近来可有反常的事qíng发生?
    陆雨泽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那便好,不过还是得注意一下。施裕打量着陆雨泽,突地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道:你的功夫跟谁学的?
    陆雨泽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将经过如实道来,我有好几个师傅呢,三岁起便开始习武,一般是过两年就换一个。
    施裕皱着眉头,脸上的臃肿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记得你说过你们家是世代经商,为何三岁起就严厉要求你习武,家中其他兄弟也是如此吗?
    陆雨泽也不明白娘亲为何执意如此,若是他也像哥哥那样从小被派到铺子里去历练,便不会落得个被家人排挤的命运。我哥哥五岁便开始随着父亲出入商铺了,丝毫武功也不会。
    施裕也理不清头绪,兴许是商户人家的孩子家中有个习武的也能帮衬着撑出一片天地,又或许?哎那都是他们烦恼的事,他又何须去过多理会。
    你武功底子不错,得了空闲,我教你一套拳法,可以弥补你体力不足的缺陷。他说的风轻云淡。
    当真?陆雨泽大喜。
    施裕扫了一眼正在欢愉的陆雨泽,淡然的说道:我像是说假话的人吗?
    嘿嘿,不像不像!
    小慕夕忍不住cha话,施大哥,可否也教夕儿一些,夕儿会认真学的。
    施裕嗤笑:夕儿是女儿家,学武很苦的。
    小慕夕踮着脚拉住施裕的裤腿,急急叫道:夕儿不怕苦。
    施裕脸上突地闪过一丝邪恶,我不时常在此,你若真想学,便跟着泽儿学吧!
    两个娃子同时惊愕,言语出奇的一致:我不教她(不跟他学)!
    施裕笑的开怀,挑了挑眉毛道:其实你们俩若一个教一个学,未必不是另一种挑战,试想,泽儿若是能教出像夕儿这般的孩子,日后还有何事可难倒你,而夕儿若能忍着xing子跟你学武,必定也会服软不少,现下你们俩都不同意此事,莫不是怕了对方,不敢接受这样的挑战?
    陆雨泽和小慕夕不约而同对施裕瞪起眼,眼里不服输的气息渐浓,谁怕谁?教(学)就教(学)!
    施裕淡定的一页一页翻着手中的书,低垂的眼眸里闪现着yīn谋的味道。而两个不知自己被设计的无比天真的孩子似乎还在互瞪着眼睛相互叫嚣。
    ☆、第四十七章
    白小jú这几天仿佛有什么心事,相公每日里依然是起早贪黑的忙着生意,俩人除了夜里睡觉躺在一起,其余时间也算分割在两地,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突然有些不习惯。
    她忙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总喜欢一个人坐在山边小溪的石头上看忙忙碌碌的人群。田里的稻子熟了,各家各户都拿着磨得亮晃晃的镰刀匆匆来匆匆去,认识白小jú的人顺便扭个头儿打声招呼,可谁也没有停留的意思。
    前世生在农村,但小学起就被寄宿在镇子里的学校,后来长大一些,也是因为好奇才跟着爸爸妈妈下田除糙的。记得有一次妈妈拗不过她,吃过早饭俩人便到家里的棉花田捉虫子,那段时间大伙儿都在风传农药不管用,用多了是会减少产量的,没有知识做后盾的家庭总是顺其自然的相信谣传。
    正待田里的虫子猖獗之时,白小jú戴着妈妈亲手fèng制的手套,一路谈天说地的来到田里,这是白小jú第一次见到吞噬棉花桃儿的棉铃虫,头小身粗,青色细长,全身长有毛茸茸的小刺,蠕动起来恶心至极。看到妈妈熟练的将它抓下来塞进袋子,她浑身生出一阵恶寒,脸上胳膊上全是jī皮疙瘩,她站在两陇生长还算旺盛的棉花中间,举手无措。妈妈认真的捉着一个又一个桃子上的虫子,眼神儿扫过白小jú,喃喃自语道:说了不让你来,来了还跟个木桩似的站着不动,这太阳又是火辣辣的烫,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罪受?
    白小jú年小不服输,硬着头皮就去抓虫子,首刚碰到,那青色小虫身子一卷,吓得她啊的一声赶紧缩回了手。
    白妈妈赏了自家女儿一个鄙视的眼神,龇了龇牙:回吧回吧,屋里还凉快些,杵在这儿供虫子叫嚣啊!
    白小jú被妈妈说的气不过,闷着声嘟着嘴就是不说话,她眼珠子瞅着一条正往桃子里钻的小青虫,一个狠心把桃子拽了下来,仍在地上砰砰砰的直踹。
    白妈妈微楞,向左屈了屈身子,一个巴掌落在了女儿的头上,怒道:死丫头,让你来捉虫回去给jī吃,你倒好,连带着我的棉花桃都给拽了下来,赶紧回去,省的我看着心烦!
    白小jú申辩道:这桃子都被虫子钻过了,还能长出棉花吗?我把它拽掉是杀虫,防止她再吃第二个桃子!
    白妈妈瞪着眼前比驴子还倔qiáng的闺女,作势要拍第二下。白小jú机灵的往后闪,脚下失足差点儿绊着一株棉花,只听白妈妈夸夸其辞道:就你这死丫头有理,那虫子钻上几个口子也不影响我的棉花收成,甭说这一个两个的,你竟狠心的把我这桃儿给拽下来,打你还觉着屈了你了?赶紧的回家给我凉快去,净做些不打粮食的蠢事儿?动动手指头都要工钱!
    白小jú为自己叫屈,小声嘀咕着:切!有没有那么夸张啊?钻上几个dòng子了还不影响收成,那我们来捉什么虫子?还好不如行行好等它吃饱喝足了撑死!
    白妈妈气得扬手再打这不听管教的女儿,白小jú见状不妙,惹了她老人家生气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白小jú一溜烟钻出了棉花田,远远地还向妈妈吐着舌头办了个丑的要死的鬼脸,细细的声音喊道:回家就回家,再也不来这里和虫子打架了,妈,记得早点回来,晌午给你包韭菜jī蛋馅儿的饺子!
    白妈妈无奈,女儿养到十来岁,除了在学校的成绩偏优,以及那双可以烧出香甜可口饭菜的双手令她满意,至于田里的活儿是一点也不晓得,拔个糙也能把玉米苗给你一同消灭!哎!
    白小jú灵魂深处的思绪被一声叫喊拉回,原来是村西头安癞头放羊归来。说起这安癞头,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幼女早亡,还失了田产,现下忙碌之际,他自是和白小jú一样,眼巴巴看着别人兴奋满足的卯着劲儿gān活,一年下来他也只能靠这几只牲口养着自己了。
    施家媳妇?我这羊奶你们可还有用处?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羊奶?她有一个多月没有买羊奶了。
    是啊,近来又有一只老母羊产下了两只羊羔子,那新鲜的奶总是用不完。老人的声音有些gān涩。
    白小jú眸光突地一亮,又是一个主意在脑海里酝酿,她笑着回安癞头的话:安老伯,实话与您说,先前我和相公弄得那个吃食需要大量的羊奶,可如今气候渐凉,那个吃食我们已经不做了,要不,我回去和相公商量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这上好的羊奶扔掉确实可惜!
    老人的脸皱纹已经很深了,听到白小jú的话,扯着huánghuáng的牙齿乐呵呵的傻笑。前几个月施家那孩子来他屋里都是拿钱买羊奶的,那是他活了大半辈子挣银子最顺当的时候,有几百个铜板呢。他当即捧着钱到镇子里的打铁铺子打了一口好锅,先前的烧火做饭的用具都已破了好几个dòng了,只是没有银子买。
    好好,施家媳妇,您们都年轻,又有些本领,老头子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活的拮据了些,若是不知这腥臊的羊奶也是门能挣钱的路子倒也罢了,如今既已知晓,又让我眼看着它白白流掉,这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安癞头说的实诚,其实白小jú又何曾忍心扔掉那营养价值丰富的羊奶呢?只是她不曾亲眼目睹那qíng景罢了。
    白小jú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但此时不方便直接承诺给他,只好婉转的说道:安老伯放心吧,我们也很稀罕这新鲜的羊奶,回去我便跟我家相公说道说道,若是真有法子,第一个就找老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