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秘密,收拾好情绪,娜斯塔西娅抱着孩子走到餐厅里,正在餐厅里坐着的卓娅脸色一白,二话不说立刻喊来梵妮等人。
    “娜斯塔西娅,你怎么下来了?”梵妮心里慌乱地眨着眼睛问。
    罗莎琳德、艾达、伊娃和莉莉四人都眼睁睁看着,脸上呆滞的表情有些好笑。
    娜斯塔西娅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合起伙来骗她,心里有几分生气,但她没有显露出来,若无其事道:“我昏迷了几天,几天没吃东西,饿得又要昏迷了。”
    几人不约而同道:“你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好。”接着都一溜烟往厨房去,连卓娅也跟过去,就像都在故意避开娜斯塔西娅一样。
    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一大一小,娜斯塔西娅亲了一下孩子的脑袋,感慨道:“幸好还有你,不会对我撒谎。”
    六个月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无忧无虑,笑容灿烂。
    娜斯塔西娅真挚地看着她,不禁将她抱得更紧,“我爱你,我的孩子,我永远爱你。”
    走进厨房里,罗莎琳德看着所有人都跟来了,才觉得这样做此地无银叁百两。她冷静下来,正色道:“都给我冷静点,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知道吗?”
    发生了那样的悲剧,谁也不想欺瞒娜斯塔西娅,但上面的命令下来了,她们不能不听从。dойɡйǎйsんù.⒞ом(dongnanshu.com)
    几人神情恹恹地点了头。
    早餐过后,娜斯塔西娅抱着孩子离开餐厅,神色平静,再没有说起“梦”里的人和事。
    梵妮朝罗莎琳德阴阳怪气道:“看来我们不辱使命。”
    哄骗进行得顺顺利利,罗莎琳德心里却难以坦然。
    晚上,该睡觉的时候,罗莎琳德和梵妮都得到起居室里来,拉窗帘、铺床,照旧事无巨细地服侍娜斯塔西娅。
    自孩子出世后,霍尔不在,罗莎琳德原定艾达与自己轮流守夜,但梵妮说什么也要插一脚,便把艾达换成她。
    这一夜,轮到罗莎琳德守夜。
    走近床边,两人都看见床头柜上的项链盒和相册,这是她们许久没有看见的东西。
    “娜斯塔西娅,这些东西怎么拿出来了?”梵妮问。
    娜斯塔西娅爬上床,将母亲的相册和康里给的项链盒抱在怀里,淡然道:“我想看。”
    “可是你要睡觉了……”
    娜斯塔西娅点点头,没有回应,只是拉过被子盖住项链盒和相册,道:“晚安。”
    她兀自睡了,浑然不管面面相觑的两人。
    梵妮皱了眉头,无声道:“出事了?”
    罗莎琳德摸不着头脑地摇摇头。
    ……
    斯托克庄园的日子很快恢复平静,但是,心里有鬼的姑娘们每当对上被蒙在鼓里的娜斯塔西娅如海一般深沉的眼睛时,都难免躲闪。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除了破罐子破摔,脸皮越来越厚的罗莎琳德和梵妮,其余几人总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几日后,玛拉·法兰杰斯打来电话问候斯托克庄园的情况,罗莎琳德如实道:“这里一切如常,夫人。娜斯塔西娅几乎忘记那件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玛拉叹一口气,“我才听说了一件事,你想听吗?”
    “夫人愿意和我分享见闻,我当然想听。”
    “夏佐的妻子,妮蒂亚·斯特恩小姐疯了。”
    罗莎琳德错愕一瞬。
    “其实早就疯了,当她的父亲死得极其惨烈的时候,不过夏佐把她安抚好了。直到孩子出世,就是那个女孩在斯托克庄园自杀的那一天,五月六日,她的情绪又失控了。”
    “为什么?”
    “因为当她辛辛苦苦生了孩子后,一直陪着她的丈夫转眼就不见了。你说这种事有几个女人忍得了?”
    “可是……”罗莎琳德漠然地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何况那一天,是郗良自杀的日子,夏佐丢下刚生产的妻子赶来见死去的妹妹,是情有可原,更是理所应当。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不可思议地看见夏佐·佐法兰杰斯落了泪,紧紧抱着妹妹的遗体,一贯冷漠的俊美容颜变得痛苦而脆弱。
    “噢,这件事说起来实在令人遗憾。你知道吗?令斯特恩小姐精神受创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女孩。她当着斯特恩小姐的面,杀死了利奥波德·斯特恩!”
    “什么?”
    “后怕了吗,亲爱的?那个女孩可不是吃素的,尽管她是善良的江江养大的,但……总之,听了她生前的作为,连我都怕她。她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罗莎琳德一阵后怕,她当然知道郗良不是什么好人,她曾要勒死卓娅,导致卓娅现在还心神不宁,晚上得和艾达等人一起睡。
    “斯特恩小姐的精神状态因此不好,觉得夏佐喜欢那个女孩,更不愿让夏佐去见她。那一天,夏佐不见,她就觉得夏佐肯定是去见那个女孩,立刻就疯了。”玛拉遗憾道,“夏佐现在也还没有回去。可怜了那个刚出世的孩子,父亲不回去,母亲又发疯,只有女仆在照顾他。”
    罗莎琳德听着唏嘘不已,“这可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孩子。”
    “是啊,不合时宜,他的生日是那个女孩的忌日。而且佐法兰杰斯那边的人传出来的话,都是说夏佐喜欢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喜欢夏佐,可是两人就是没有在一起。现在佐法兰杰斯家一地鸡毛,天都塌了,夏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
    一想到霍尔是跟着夏佐一起走的,罗莎琳德问:“夫人,你知道先生跑哪里去了吗?”
    “我只知道他有陪夏佐给那个女孩处理后事,后事办完跑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怎么,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我以为后事办完,他会回来,毕竟他再不回来,我相信娜斯塔西娅会彻底忘了他。”罗莎琳德无可奈何说。
    玛拉闻言叹息一声,认真道:“我这就打电话找他,再见。”
    这通电话结束的四天后,下午,霍尔和高登回到斯托克庄园。
    高登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表演得登峰造极,爱不释手地抱着孩子说:“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十二月的时候还是小小一只呢。”
    然而,孩子在他怀里,睁着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白嫩的小手紧紧攥成拳头,看起来十分紧张。
    娜斯塔西娅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搭在大腿上微微握起,颔首低眉,心里有滔滔不绝的话要问一旁沉默的男人,却没有半点勇气。
    当郗良问她,“他对你好吗?”她回答说好,但这些日子冷静下来,她实在不明白如何算好,如何算不好。
    若无其事欺骗她,也能算好吗?
    娜斯塔西娅不懂,除了生闷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丈夫是天,是太阳,书里的爱情故事都这么写,作为小妻子,不能质疑丈夫,质疑天,质疑太阳。
    太阳说郗良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可是,娜斯塔西娅咽不下这口气,她又不是傻子,郗良明明是存在过的。
    两人坐得很近,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霍尔不动声色,在等娜斯塔西娅开口,她却像一个沉思者,神游天外去了。
    他耐心地等着,天黑了,晚餐也过去,他感觉自己像是透明的,娜斯塔西娅没有看他哪怕一眼,仿佛她在和他冷战。
    夜里,孩子被罗莎琳德抱走,娜斯塔西娅走出浴室,只见男人伫立在床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她立刻跑过去,手心痒痒地捏着,不敢上手抢。
    霍尔刚拿起项链盒,犹如端起狗盆,饥饿的小狗眼巴巴地凑过来,大眼睛几乎透出狼眼般的绿光,狗嘴里的獠牙若隐若现。
    她的呼吸沉重,一下一下萦绕在耳。
    霍尔睨着她,沉声问:“之前不是放在抽屉里的吗?怎么拿出来了?”
    他有理由怀疑当他没回来的时候,她每晚都抱着这东西入睡。
    娜斯塔西娅唇角一扯,期期艾艾说不出个所以然,一心害怕他发现盒里的秘密,心一狠,一咬牙就把盒子抢到手,后退几步。
    霍尔两手空空,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个……是孩子喜欢玩,我、我给她玩。”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我没有紧张。”
    “那好,拿过来。”霍尔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
    娜斯塔西娅呼吸紊乱,“要、要干什么?”
    “很久没有看康里送的结婚礼物,我想再看一眼,难道不可以?”
    娜斯塔西娅把沉甸甸的盒子抱得更紧,一身寒毛林立,不愿也不敢把盒子交出去,万一秘密被发现了,会被拿走的……
    张张嘴,她没有话说,兀自转身跑向门口,霍尔大感意外,差点没反应过来,在她要开门出去时,他冷声命令道:“站住。”
    娜斯塔西娅当即动弹不得,由衷的畏惧使泪花盈满双眼。
    “你想跑去哪里?”霍尔一脸愠怒,偏头一看床头柜,相册还在,他拿起相册,意味深长问,“拿着康里给的礼物就要跑,你最爱的母亲的相册反倒不要了?”
    抢了东西的小狗瑟瑟发抖地回来,不安分的小手捏了捏,看起来大有再抢一次的冲动。
    “先生……”
    今天网络好差,一直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