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那就我来决定,怎么惩罚坏孩子……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她痛。”
    康里轻描淡写地说,身后的布莱恩和克拉克听着脸色沉重起来,他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响指,立刻进来两个黑衣保镖一副听候命令的模样,布莱恩的眉头皱得更深。
    康里伸出手轻声说:“腰带。”
    两个保镖一愣,对视一眼,不确定地问:“先生,你要腰带?要几条?”
    布莱恩眼角一抽,康里毫无波澜的声音道:“一条。”
    两个保镖当即点头,“我们去帮你拿过来。”
    “站住。”康里没好气说,“你们身上没有?”
    保镖反应过来,其中一个连忙解开自己的皮带扣,抽出来双手奉上,动作行云流水般。
    康里将皮带拿在手里,无情地掐住娜斯塔西娅的手臂将她往前拉,剩下卓娅茫然恐惧地打了个冷颤。
    娜斯塔西娅被他一甩,猛地跪在冰冷的地上,差点撞上案几,一张小脸迷茫,泪水已经溢出眼眶,康里按下她的脑袋,“趴在桌上。”
    “安……”卓娅想扑上来,却被保镖拦住。
    娜斯塔西娅双手扶着案几,惊恐地望着康里。
    “趴在桌上,否则我让她先来?”康里瞥了一眼卓娅。
    娜斯塔西娅呜咽着摇头,瘦小的上半身压在桌面上,小手不安握成拳头抵住下巴。
    “用你记住你母亲的记性,给我好好记住这次教训。”
    康里说完,长臂一挥,皮带扫过娜斯塔西娅的臀部,她当即大哭起来,哭声一点儿也不比上个月看着自己母亲的照片被烧毁时小。
    “妈妈,呜呜……”
    布莱恩和克拉克就站在旁边看着,眉头紧蹙,连咽一口唾液都觉得艰难。康里并没有打一下就停,高大伟岸的身子立得稳稳的,神情泰然,只有修长的手臂在轻轻挥动,看起来没用力气,但皮带抽在纤细的女孩身上的声音和女孩的痛哭让他们清楚,他根本不是在做样子吓唬她们,他是要把她打残了。
    “安……”卓娅站在保镖身边跟着大哭,哭得小脸通红,眼睛只剩一条缝。
    看着女孩的裙子都被打破了,布莱恩急道:“先生,够了!”
    “妈妈……”
    强烈的疼痛袭来后便只增不减,娜斯塔西娅的泪水流下脸颊,紧紧握住的两只小拳头完全被泪水洗涤过,一大滩清澈泪水在桌上蔓延开来,倒映着她涕泗横流的小脸。
    抽了二十下,康里停下来,瞪了打算扶起娜斯塔西娅的布莱恩和克拉克一眼后侧身看向卓娅,“带过来。”
    保镖没有迟疑地拉过哭得浑身发抖的卓娅,让她趴在娜斯塔西娅旁边,随后后退。
    “她二十下,你十五下。”康里薄唇微启,说完便继续挥起皮带。
    “啊!”剧烈的疼痛令原本哭得声音沙哑,快要没了力气的卓娅又哀嚎起来。
    布莱恩和克拉克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第五下打完,浑身颤抖的娜斯塔西娅伸出手横在卓娅背上,接着护犊子一样趴在她背上,有气无力地抽噎着,“不要……不要打卓娅……不要……”
    康里无动于衷,一脸冷漠,“你不带她出去,她就不用挨打,是你害她要挨打的,明白吗?”
    卓娅是整个孤儿院最笨的孩子,年纪比她小的都比她聪明,都能捉弄她,只有娜斯塔西娅对她好。娜斯塔西娅不会捉弄人,是个老实的孩子,被欺负了也不会说。两人于是常常在一起受欺负。
    康里之所以让手下人连卓娅也一起收养,除了大发慈悲令她们能继续作伴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可以像现在这样——威胁她。
    娜斯塔西娅的哭声渐渐小了,苍白的小脸上只有绝望。
    “让开。”
    头顶落下的低沉声音令娜斯塔西娅只顾着摇头,死死压住卓娅,“不要……你打我,打我就好,不要打卓娅……打我……”
    “先生……”
    康里不为所动,“让开。”
    娜斯塔西娅的脑袋靠在卓娅的背上,一个劲地摇头,凌乱的发丝沾到汗和泪便贴在脸上。“不要打卓娅,不要打,你打我,打我……求求你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我会听话,我们都会听话,再也不出去了……”她仿佛在立誓,泪水再度汹涌流出,舍不得跟某种东西永恒别离一般。
    “你自己说的话最好记牢一点,如果忘记了,我就打死她。”康里说完,将皮带抽在她的双腿上。
    十下抽完,康里回身将皮带扔还给保镖,那面色冷淡的男人接住皮带的大手颤了颤,看着地上两个被打得苟延残喘的女孩,几乎要窒息。
    ……
    卓娅的伤比较轻,诺玛在她的房间里帮她擦掉渗出的血珠。
    当她们被找回来的时候,诺玛紧张极了,就在厅门口等着,没想到东家那么狠心,把她们打得一点生气都没有,听着她们的哭声,她的心都揪在一起,恨不得扑上去替她们受罚,可门口的男人们不让她闯进去。
    上完药,诺玛安抚她睡觉,卓娅也是累了,走累了,哭累了,一转眼便睡着,眉头紧皱在一起。
    诺玛最担心的还是娜斯塔西娅,见卓娅睡着,她匆匆忙忙跑向娜斯塔西娅的房间。壁炉里燃着柴火,娜斯塔西娅趴在床上不省人事,布莱恩在给她处理伤口,诺玛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上前帮忙。
    娜斯塔西娅的伤重多了,被扔在一边的裙袜血迹斑斑,细长的双腿血肉模糊,连光滑雪白的背上都有一条可怖的红印,只是看着,诺玛心疼的泪水还是簌簌掉下。
    这一场灾难过后没几天,卓娅就恢复了,碍于康里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她动不动就想哭,想找娜斯塔西娅,诺玛不允许,因为娜斯塔西娅的伤没好,还生病了,吃都吃不下,需要静养,她只好每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壁炉里的柴火发呆。
    过了大半个月,娜斯塔西娅大病初愈,孱弱消瘦的身体宛如一棵单薄的小树苗,诺玛给她穿的衣物又多又厚,沉重得随时可以压垮她。
    此时两人坐在壁炉前的躺椅上互相依偎,火光投射在她们稚嫩的小脸上,在两双可爱的深邃眼睛里扑腾。
    娜斯塔西娅不时回头看那个坐在窗边的男人,窗外的日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照出一层光彩,令他的一身黑衣变得不那么晦暗。他环着双臂,闭着眼睛,像睡着了,看起来平易近人。
    康里教训完她们第二天就出远门,现在还没回来过,留下的这个男人就是看管她们的,怕诺玛不力,又让她们跑出去。
    但娜斯塔西娅已经不敢跑了,不管有没有这个人在,康里几乎要了她的命,那样的疼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何况他还说要打死卓娅。
    看着卓娅低头帮自己捂手,娜斯塔西娅心里很难过,她害卓娅挨了打,连连做了几夜噩梦,在她高烧不退、诺玛对她呵护备至的时候,卓娅却害怕得一个人在发抖。一想到这些,她就要被愧疚给淹没了。
    对母亲也有愧疚——以后再也不能去看望她。
    圣诞前夕,娜斯塔西娅在午睡中被卓娅摇醒,睡眼朦胧只看到她趴在床边抱着自己的手臂,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怎么了,卓娅?”
    “回来了!”
    可怕的养父回来了,娜斯塔西娅有些惊慌地穿好衣服,搂着卓娅坐在床边,不知道该出去迎接还是等着被召唤。
    她们坐立难安,盯着卓娅闯进来时顾不得关上的门,巨大的门缝就像裂在她们心头上的伤痕。那儿随时会出现人影,可能是诺玛,可能是男人,来叫她们去养父面前的,让养父知道她们还在,而且乖得很。可她们不敢走去把门关上,藏在裙摆里细细的腿儿悬在半空不约而同地发软。
    “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不去迎接收养了自己的恩人显然不对,虽然他的收养没有过问她们的意愿,还打了她们,但除此之外,他没有亏待她们。住的是她们前所未见的大房子,坚固华丽;穿的是崭新的裙子,质地密实柔软,式样漂亮;干净的餐桌上食物多种多样,精致诱人;还有数不尽的书籍,由克拉克专门教她们。
    他是个好人,不让她们走出这里,也许是因为战争,等战争过了,应该就会允许她们出门。
    想到这一点,娜斯塔西娅就自欺欺人忘了他明确表示要她忘记死去的母亲的事实,心里稍稍安定一些,拉起卓娅的手往房外走,一边继续找出更多他恩赐的善意来坐实他是个好人的想法,这样她才能忘记对他的恐惧。
    康里刚回来,打发了战战兢兢来问候的诺玛,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身后跟着怀抱几个牛皮纸袋,面带笑意的布莱恩。
    布莱恩的笑脸对于诺玛来说具有治愈的功效,可以安抚她在偷偷给两个小女孩准备平安夜晚餐和圣诞礼物时,忽然得知蔑视一切节日的东家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而受惊的灵魂。
    在路过诺玛面前时,布莱恩还随口说了句,“克拉克回家过圣诞节了,或许他会看在那两个孩子的份上提前回来工作。”
    诺玛受宠若惊地点头道:“我会跟她们说的。”
    进了书房,布莱恩用脚将门掩上,资料还没来得及放下,只听见某个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说道:“去拿酒来。”
    布莱恩抿唇笑,将沉重的牛皮纸袋稳稳放在他面前,“先生,你不能一要处理公事就要喝酒,等下你只顾着喝酒这些东西又没看完,这里还有法兰杰斯先生要的文件,不能拖的。”
    康里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说一句等下就陪我喝。”
    布莱恩一顿,“我去叫人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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