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xing最好的郁波一听,神色跟着变了变,他出声说出四个字:白露未晞。
    孙雨扬了扬眉,眼露讥嘲地看着张文:白露山庄,白露集团,白露未晞张文,这妹子,你还是别追了,早晚踢到铁板上。
    几人听到孙雨的话,面上皆划过一丝深思。
    坐着电车回去的温凉,感受着迎面的凉风,心qíng稍稍舒展了一些,车子刚要绕进白露园方向的弄堂,温凉出声让司机把他送去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头,也就是她养螃蟹的小水潭那里。
    下午的时候,温凉赶着时间处理食材,把娜仁带到蟹潭之后,就匆忙回了白露园。这会儿路过,她有些不放心蟹潭周围的围栏有没有拉上,便下车往那里走去。
    双脚刚跨入通往蟹潭的糙坪,外头小径深处,隐隐传来一个人声:温家那几个都不行。
    是南沐的声音。
    那边的人跟她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弯弯绕绕的鹅卵石路,让上面的人不得不多走了一些路。
    温凉站在一丛冬青后面,前头是种在小径两旁的慈竹,疏疏密密,错落有致。
    隐约间,一个人影推着另一个坐着轮椅的人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温凉睁着眼睛望着前方,面颊没来由一阵发麻,脚底仿佛灌了铅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第63章 伤痛
    一个略微沙哑,却好似醇厚陈酒一般的声音, 在静谧的小径上响起:小凉今晚在园子里过夜?
    刚才林管家来过电话, 小凉去送朋友了, 我们走的这条路正好跟她那边方向相反,不会碰到面。
    嗯。男人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黯然。
    温凉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南沐和坐在轮椅上的人转过小径的一处拐角,出现在温凉所在的这条路上时, 两人的呼吸同时停顿了片刻。
    这就是你不想见我的原因?温凉紧抿着嘴, qiáng自睁着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 这个季节腿上还盖着绒毯的男人, 心猛的揪成一团。
    其实,她很清楚,南祈的身体状况一定不好,否则那日南沐听到外公已经去世的消息,也不会露出那样的表qíng。
    她心里还是有恨的。
    所以,这两个月, 硬着心肠不让自己去想南祈, 不去猜测他的身体到底如何。
    即便是他病死了, 只要她没看见,没听见,那一切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可这些心底里的yīn暗想法,一旦撞上现实, 竟然只剩下于心不忍。
    温凉终究只是个容易心软的温柔女子,当她真的直面南祈如今的境遇,心口跳动的始终是为人子女的那颗孝心。
    无论如何,南祈都是她的父亲。
    没有养恩,也有生恩。
    她往前走了一步,眼前的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英俊,那双自己耿耿于怀的桃花眼,此时微微扬着,眼角细小地颤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qíng绪。
    路灯昏huáng的暖光,遮掩了男人不健康的苍白脸色,南祈的头发不长不短,上面沾着时下年轻人才会用的发胶,每一根发丝都一丝不苟的向后梳拢,jīng致到有些固执。
    这个年逾四十,已到不惑的男人,活得极有态度。
    温凉堵在去路上,抬头看向南沐,她开口说了一句两人都没料到的话。
    沐叔,我想跟你单独谈一下。
    温凉的声音不大,语气平稳如常。
    南沐诧异地看着温凉,不为别的,只为她刚才那一句沐叔,这些日子,他跟温凉的jiāo集不说多,却也是有的,她见到自己从来都是叫的南先生。
    南是姓,先生是对陌生人的称呼。
    这其中的疏离,不用温凉说,他也清楚明白。
    南沐弯下腰,在南祈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按下轮椅上的锁定按钮后,才朝着温凉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一旁后,温凉也不跟他打太极,直截了当的开口:他的身体状况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南沐张了张口,轻叹了一口气,既然都已经见面了,也没必要再瞒着她,他哑着声说:前年突然不能走路,我才想着去云海市找慧智主持,问问你外公的行踪。
    现在呢?温凉轻拢眉头。
    目前还算稳定,照顾你父亲的医生说,正常qíng况下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再像之前那样突然发病,下一次可能是最坏的结果。
    查不出病因?
    截瘫。南沐没敢往细了说,他看着神色难辨的少女,想到大哥之前的打算,忍不住开口:小凉,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跟你说句jiāo心底的话,大哥他这些年总是念着你母亲,尤其是知道他还有你这个女儿,心里是真的不好过。他这些天就跟在安排后事一样,昨天刚立了遗嘱,又担心温家那些人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会对你动别的心思,今天特地请了那一家子吃饭,探探他们的底。
    温凉沉默的听着,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原来温明轩和温雅兰说的重要人物就是南祈。
    哎,他是打算这边的事qíng处理妥当之后,就去西疆陪你母亲,我怎么劝他都不听,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去西疆怎么受得了?
    他要去找我母亲?温凉皱眉。
    南沐一听,连忙摇头:没有,你父亲是个重诺的人,当初答应了你外公不去找你母亲,之后就再没有找过。你既然说了,不让他打扰你母亲,他也一样会遵守诺言。以他现在的qíng况,即使出现在你母亲面前,也是徒增伤痛,倒不如不见。
    温凉沉了沉眸,放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终于问出声:他平时住在哪里?
    原先是住在归园,嗯,就是你的白露园,如今搬回南家旧宅了,他喜欢清静。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温凉回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直直坐在轮椅上,没有任何反应的男人,终于在心中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和决定。
    她朝南沐点了点头,出声:沐叔,走吧。
    南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温凉已经快步走到南祈面前,目光一扫轮椅上的按钮,解锁之后,推着往前走。
    语气少见的qiáng硬:时间有些晚了,今晚在白露园住下吧。
    温凉手上推着轮椅,心里却满是不确定和担心,明明之前并不想见他,如今却害怕他会拒绝自己。
    南祈jiāo叠在腿上的双手,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低哑的声音轻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温凉离得近,她恐怕都无法听到这一声回答,更看不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父亲,看似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却像是在qiáng忍着颤抖一般。
    都说近乡qíng怯,他不敢见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qíng绪在里面?
    温凉暗自摇头苦笑,推着轮椅朝白露园走去,想到自己今天邀请的那三个室友,温凉转头拜托南沐:沐叔,我那几个同学还在里面,你帮我跟林管家说一声,把她们安排到其他民宿院落去。
    把南祈送进白露园的主卧房之后,温凉在门外站了半刻钟。
    南祈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说过一句话,就好像她是透明的一样。
    温凉有些泄气,一向挺直的脊背,此时有些松垮。
    第一次见面,不只是南祈,她自己也很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温凉最先想到的就是一直陪着她的那群远在其他时空的小伙伴。
    这一次,她趴在隔壁次卧的阳台木质栏杆上,鬼使神差地拨下了司珩的电话。
    电话嘟嘟的响着,却始终没有人接。
    看着无人接听的通话记录,温凉缓缓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坐在阳台的木质地板上,心头涩然。
    失落的qíng绪愈来愈重。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尽然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她没有朋友。
    唯一爱她的母亲,是她此刻最无法面对的人。
    当温凉陷入qíng绪低谷的时候,司珩恰好从会议室走出来,他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不在身边,转头问了一声楚弈修:几点了?
    楚弈修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还差十分钟。
    司珩蹙眉,脚下的步子迈得大了一些,快速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一旁的楚弈修目瞪口呆:珩哥,你赶集啊?
    走在前面的CSW大老板丝毫不受gān扰,大长腿迈得飞快,一走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智能时钟,急忙抓起手机,正想给温凉发个晚安消息,打开手机一看,屏幕上明晃晃的显示着她的未接来电。
    司珩有些不确定的睁了睁眼,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心里腾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