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紧抿了抿唇,外公在信里说,他和母亲已经迁居海外,母亲也在92年的时候嫁人生子。
    他还说,以南祈这样的身份和家世,本就不适合母亲,加之他职务问题,时常要出一些危险的任务,更不适合向往安定生活的母亲。
    温凉苦笑,外公这么做完全在qíng理之中,如果是她,在当时那种qíng况下,恐怕也会这么做。
    但是。
    最无辜的却是她的母亲。
    最有权知道真相的也是她的母亲,可现在,她说不服不了自己,将这一切告诉母亲。
    以当时那种qíng况,妈妈即便是生下自己嫁给南祈,面对这样一个复杂的大家族,还有一个常年没办法留在身边,还随时有着生命危险的丈夫。
    她简直不敢想象,十八年后的母亲和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光景。
    南沐静静等着眼前的小姑娘平复心qíng,尽量放缓语气:你外公的顾虑并没有错,所以,在收到这封信之后,大哥便断了再寻你们的念想。前些年他任务不断,要是你们真的回了南家,恐怕日子也不好过。
    温凉低声应道:我知道了,南先生。
    事已至此,也该告一段落了。
    我昨日问了他要不要见你,他说,既然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你又已经长大成人,也没有再相见的必要。
    南祈不想见她。
    你既然不希望他去打扰你母亲的生活,我想,这些事qíng由我告诉你,应该最为妥当。
    温凉敛了敛眉,理解的点点头,其实也对,既然明白了这其中的误会,再纠结其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以后自己的生活,也不会与南祈有关。
    她的母亲也是一样。
    说到底,她还是下不了决定,将这件事告诉母亲。
    也许,让母亲心中始终留着对南祈的怀念,比将这个真相告诉她更好一些。
    南先生,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温凉撑着茶桌站起身,朝着南沐点点头。
    就在温凉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南沐忽地叫住她:等一下。
    温凉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到南沐朝她招招手,还有件事qíng没处理,你别忙走。
    还有什么事?温凉微微皱眉,重新又坐回蒲糙垫子上。
    我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署一下。南沐从那个放了旧信的盒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合同书。
    温凉有些奇怪地接过那份文件,目光落在上面的文字上,顿时一脸愕然:你要把慕轻山庄给我?
    不是我,是你父亲。南祈沉声道。
    我不需要。温凉摇摇头,神色平常,语气也没有任何激动或者抗拒,她就像拒绝黑咖啡里放糖一样,拒绝了一个价值连城的转赠书。
    似乎是早就料到温凉会这么说一般,南祈又倒了一杯茶给她,如长辈一般语重心长道:他没有儿女,如果你不出现,等他百年之后,他名下的财产都将全部捐赠出去,除了慕轻山庄,还有南轻集团的35%股份,以及各种零散的投资。
    那就捐赠出去吧。
    她不缺钱,更不需要这样的补偿。
    修建一个永措小学确实不用太多钱,但是修了一个小学就够了吗?既然最终都是要捐出去的,你为什么不拿着这些,现在就去做你想做的事qíng?
    南沐的话句句凿进温凉的心脏,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查我。
    南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颇有些无奈道:如果是你,遇上一个小姑娘,说是你的小侄女,还拿着头发让你去跟你大哥做亲子鉴定,你会不会去查?
    温凉沉声不语。
    南沐却道:我不止查了,还查了个底朝天,不然,你以为这一个礼拜都用来gān什么了?原来你们这些年就在云海市的小镇上,前两年我还去过云海市几趟,chūn晓镇我也去过一次。
    我知道你手上值钱的东西不少,一个白露山庄就够你吃喝不愁一辈子。我也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小姑娘,南轻集团的股份你可以暂时不接手,慕轻山庄却必须收下。
    这是他这些年来,唯一想送给你母亲的礼物。如今你母亲不能亲自收下,只能由你代为收下了。
    听到那句这是他这些年来,唯一想送给你母亲的礼物,温凉的心口一阵酸涩。
    轻之是母亲的字,慕轻的含义大概就在于此。
    温凉叹了一口气,最终点头答应。
    南沐将她送出慕轻度假山庄后,派了一辆专车过来接她回市区。
    临上车之前,南沐神色犹豫地叫住了温凉,有些踌躇道:小凉,你爸爸最近几年身体不太好,两年前我们见面那次,我去香山禅寺找过慧智大师,想通过他找一位中医圣手,他跟你外公也是朋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中医圣手?温凉扭过头,慧智大师本身也是学中医的。
    我知道,南沐点头,但是,慧智大师说他治不了。
    温凉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她问:你要找的那位中医圣手叫什么?
    京都温家的温明尘老先生,他常年在世界各地游历,很少有人能联系到他,你外公那封信就是这位老先生派人送过来的。
    温凉心里咯噔一下,她望着南沐,眸中多了一丝担忧: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早年留下的暗伤,倒也不算太严重。南沐状似轻松地笑了笑。
    温凉却笑不起来,她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如实说道:我外公就是温明尘。
    你说什么?南沐整个人愣在原地。
    温凉勉qiáng地点了点头,雪遗是他的字。
    那他南沐眼中多了一丝期冀。
    温凉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两年前你去找慧智大师,他是不是拒绝帮你找我外公?
    南沐点头:慧智大师说他没办法找到温老先生。
    我外公他在两年前的开chūn就去世了,你去查了我和我母亲,应该知道这件事才对。
    南沐面部僵硬,他望着温凉,张了张唇,讪然一笑:是了,我竟然把这件事qíng给忘了。
    许是心中唯一的希望灭了,南沐的jīng神有些恍惚,勉qiáng朝着温凉笑了笑,将她送进车里,关门前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温凉坐在车上,看着南沐离开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不真实感。
    今天这一趟将自己多年的困惑解开了,却没有一丝释然,反倒多了更多的顾虑和不安。
    回到酒店后,温凉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安静地在浴室里泡了个澡,然后倒头就睡。
    之后的日子,温凉暂时放下了南沐南祈那边的事qíng,将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工作和新家装修上。
    九月八日这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正式成年的日子。
    一大早,给远在永措的母亲打了个电话。
    永措小学已经开始修建,此时正是开学初,温凉也没敢耽搁母亲太多时间,聊了聊京都这边新房子的近况,以及五天之后开学的事qíng。
    中午,温凉接到国际快件电话,说是有个私人快件寄过来,现在正在前往盛鼎新苑的路上。
    新房子还没完全装修好,这会儿那边又没有人,温凉只得赶过去收快件。
    等到她来到自己那套公寓楼下,一眼就看到一辆类似搬家公司的大卡车,卡车后面装着一张两米多长的大chuáng。
    她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一眼蹲在花坛旁,穿着一身国际快件配送工作服的男人,开口问:你好,我是温凉,请问是
    你好你好,温凉小姐。这个是司珩先生派我们送过来的chuáng。
    温凉:
    司珩是不是有毒?!!!!!!
    一脸尴尬地将配送工作人员送走,温凉看着放在楼顶的这张大chuáng,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候。
    司珩发来微信消息。
    【司珩:chuáng送到了?】
    温凉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有毒,剧毒!!!!
    【温凉:嗯。】
    【司珩:今天生日是吧?】
    【温凉:嗯,怎么了。】
    【司珩:生日礼物还满意不?】
    【温凉:你说那chuáng?】
    【司珩:嗯。】
    【温凉:还行吧,挺大的。】
    【司珩:睡两个人没问题。】
    温凉:神经病!!!!!!!
    司珩从chuáng上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朝着自己和身后的chuáng拍了一张照片,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