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
    司霖轻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多了些其他内容。
    中午。
    刚跟张羽光通完电话的温凉,缓步从工作室走出来,远远地就看到自家妈妈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她有些奇怪地走上前,放柔声,轻轻问了一句:妈,你这是在gān嘛?
    温语一听到温凉的声音,走动的脚步一个卡壳,转过脸看着自己姑娘,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她面前,神色激动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喜极而泣:刚刚接到你们班主任的电话,说你考了754,咱们家小凉居然考了状元回来!
    温凉听到分数后,面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忙归忙,终归还是把大量的时间放在了复习备考上,如今有这样的结果,说不开心满意,那是不可能的。
    温语松开自家姑娘,抹了一把眼泪,原本就秀气好看的脸上,因为这件喜事显得越加秀丽。
    温凉看在眼里,心中不自觉叹了一口气,眼前的妈妈还活得好好的,跟记忆中一样温柔好看,不,应该说,比记忆中还要更好看。
    这两年她在变化成长,妈妈也在她的带动下,变得更加年轻漂亮,她不应该继续这么一个人下去,就是为了避开京都的那个人,妈妈也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
    母女俩还没来得及继续分享喜悦,家里的座机,手机,各种通讯工具,APP通讯软件纷纷接到各种道喜的消息,期间更是来了好几个大学的招生电话,甚至还有报社杂志记者的采访邀请。
    直到两人将这些事qíng全都处理好,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两点。饿了两三个小时没吃东西,温凉索xing把手机给关了机,顺便拔了座机电话线,拉着妈妈走进厨房。
    母女俩一个洗菜切菜,一个掌勺炒菜煮汤,边做菜,边讨论起温凉去京都的事qíng。
    妈,我打算25号填好志愿,参加完万宝集团奠基仪式的晚宴,就准备去京都。
    温语有些诧异地扭过头,手里的勺子还拿着没放下,这么早就过去?
    早点过去选个离学校近的房子,到时候装修搬家之类的事qíng也得忙活挺久。温凉解释。
    大学也不住宿舍吗?温语有些担忧,你这样跟同龄人都玩不到一块去,要不把手上的事qíng停一停,好好享受一下大学生活也好?
    妈温凉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亲妈,明知道自己的qíng况不适合住在宿舍里。
    显然,温语也是知道自家姑娘的顾虑,她也是很无奈,谁家孩子十七八岁就一副老成生意人的样子,做妈妈能不急?
    不过,她也知道自家姑娘虽然长得柔柔弱弱的,其实心里主意比自己还大,一旦她做了决定,她这个做亲妈的也没办法改变。
    你一个人去京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要不叫你小越哥陪你去京都两个月,等你安定下来了再让他回来?
    那怎么能行,小越哥这边的工作这么多,根本没法走开。温凉摇摇头,为了防止妈妈继续替自己出谋划策,她急忙说:我刚才跟张羽光通过电话,京都那边有他帮忙应该没多大问题。而且,宫八指大师主动跟他联系,说是要跟我见个面,说不定以后我就是玉雕大师宫八指的亲传弟子了呢?
    你呀!温语伸手戳了戳温凉白嫩的额头,玩笑着抱怨了几句:咱们老温家,主意最大的就属你了!你外公都没你这样的!
    温凉笑嘻嘻地左右晃了晃脑袋,装乖卖萌,我这不是为温女士你减轻负担嘛!
    是是是!
    母女俩端盘上菜,坐到桌子前后,这才吃起迟到的午饭。
    吃饭期间,温语面上闪过几丝犹豫的神色,温凉看得清楚,大概猜到妈妈心里在想什么,斟酌了片刻后,语气带着些随意地问:妈,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到时候我准备把玉石店给关了,白露山庄那边有王瑜哥和王军叔叔,还有章伯伯帮忙,近期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事qíng。
    温语一听,犹豫再三,我原本是打算等你大学开学了,再跟你商量这个事qíng的。
    温凉咬着筷子,望着温妈妈,神色认真的点点头,我到时候可能直接留在京都不回云海市了,妈妈你又不能去京都,不如早做打算?
    我的打算一早就做好了。温语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我准备去西疆,我在那边有个认识的朋友,她这些年一直在西疆永措村的小学当老师,我准备到时候过去跟她一起。
    这是她第二次听妈妈提起去西疆的事qíng,上一世听她提起,就是在妈妈出车祸的前一天晚上,只不过那次妈妈是决定等送她去深市上大学之后再启程去西疆。
    然而,对于西疆这个地方,温凉的心里是极其排斥。
    西疆是华国幅员最辽阔也最不适合生存的区域,西疆以北就是加满国,那一带的国界线最为混乱,治安更是让人担忧。
    仿佛是知道温凉心中的想法一般,温语轻叹了一声,眸光中闪过几丝晶莹,语气带着些缅怀:我跟你外公在西疆待了三年,那三年里我在永措村教书,你外公一个人走了六个市,十九个县,数不清的小村落。也是在那三年里,我遇见了你爸爸。
    听到爸爸两个字,温凉心头一滞,胸口涌起一丝难言的酸涩,她张了张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
    却看见温语含着泪,面上带着浅笑:这些年我从来没提过你爸爸,你也从没问过我,想必是你外公跟你说了不能问我他的事qíng吧?
    温凉忍了忍心里的难过,缓缓点头。
    温语淡淡笑开,回忆道:永措村是离国界线最近的一个小村落,你爸爸是当时的驻边士兵,在一众黑黝黝的兵班子里,就属他生得最白净。他是班长,平时只要一休息,就带着他们一班子的兵过来村子里陪孩子们玩,帮村里的乡亲gān活。那边的孩子可跟你不一样,早起要割糙喂羊,回家还得gān农活,每天只能抽出那么一些时间来学校。
    那爸爸后来温凉停顿了一下,她明知道那个男人没有死,她更知道妈妈这些年一定还一直想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又怎么会想着再去西疆。
    当时加满境内出现了不少走黑货的华国人,你爸爸出任务,去了整整三个月,最后整个班的人都没回来。他出事那会儿,你外公听说了这件事,就赶回了永措村。我跟你爸爸谈恋爱的事qíng,你外公原本是不知道的,一听说他牺牲了,我又怀了你,就带着我搬到了chūn晓镇。
    温凉咬了咬唇,压下心头突如其来的怪异感,问:那他真的死了?
    温语点点头,你外公找人去他们部队打听了消息,全都牺牲了。
    第44章 生日
    对于温凉而言, 爸爸这个词, 在她过去的三十年里, 甚至是重生回来的这两年, 一直只是个简单的书面词汇, 没有特定的指向xing,更没有太多的qíng感寄托。
    温凉的外公很好的替代了温凉生命中缺失的父亲一职,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即便有个父亲陪着温凉长大,他也不一定能做得比温凉的外公好。
    但是。
    温凉能感觉出来,妈妈对那个男人的感qíng, 即便十八年过去,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已经死了十八年, 也无法让她忘记那三年的回忆。
    她不可能说出不赞同妈妈去西疆的话, 也不想违背外公的意愿告诉她那个男人还活着。
    其实,让那个男人就这么活在妈妈的记忆里,比两人十八年后再相见,更让她安心。
    可有些事qíng如果不弄清楚, 就像是一个根刺, 始终扎在她的后背上隐隐作痛。
    温凉放下碗筷, 状似不经意地问:妈, 你说,要是爸爸没死,你们会一起留在西疆吗?
    跟着放下筷子的温语,听到温凉的问题, 整个人怔在原地,脸上的表qíng复杂得难以描述。
    直到看见坐在对面,俨然已经是个大姑娘的温凉,温语忽地释然一笑,如果你爸爸没死,我们肯定会等你出嫁之后,再一起回西疆。
    低着头收拾碗筷的温凉,手上的动作僵了僵,眼眶一阵滚烫,勉qiáng压下心中的心疼和难过,抬起头,弯了弯眉眼,笑着说:有机会我也想问问爸爸这个问题。
    傻孩子,瞎说什么呢。温语一愣,随即面带嗔笑,她只当温凉说着玩,却不知道,温凉心里是真的打算去问问那个所谓的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年对妈妈不闻不问。
    外公说过,他出身世家背景复杂,以他的能力,即便一年两年找不到她们,十八年过去了,还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