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沉着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最后那两个鸡腿他也没动,回到集训营的时候,顾执还笃定那鸡腿有问题。
    这句玩笑话直接影响了顾执往后几天的吃饭问题,直到顾执第n次的冲鸡腿皱眉,江初才意识到,原来即便是他随便掰扯的一句瞎话,顾执都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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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训营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转眼就到了十二月,竞赛结束回学校的那天下了一场小雪,南川是个四季泾渭分明的城市,夏天能热到发疯,冬天能冷到怀疑人生。
    返校那天正好是周日,顾执没有跟学校的车走,被顾卓威捷足先登,他跟钱毅说明缘由就先回去了。
    他本来想说让江初跟他一起回,但钱毅死活不放人,他一时也没想到正当的理由,便只好自己先回。
    上车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问了顾卓威才知道自己在集训营待了半个月,顾茜在家病了两场。
    他回来这天顾茜的病气都还未消散,连续的咳嗽隔着门大老远就能听得见,顾执拎着书包站在门有点懵。
    许是开门的动静引起了里面人注意,顾执听见门锁从里面拧开的声音,顾茜趿拉着拖鞋,拢了拢肩上的外套温声说:“回来了,饿了吧。”
    外头的风顺势从门缝里灌进去,即使是近一米八的顾执站在那里,也挡不住它,顾执回头没看见顾卓威的身影,估摸着他大约还在停车,他跻身进门,“外面风大,你进去点。”说着就推着顾茜的肩往里走。
    他如今已经比顾茜高出一大截,这样推着顾茜,让顾茜生出一种反被儿子照顾的错觉。
    因为不能随便吃药,她的病好的也慢,胃口不好导致才半个月没碰面,她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顾执忽然有些难过,昨天他还因为这半个月没有听到顾茜的唠叨而沾沾自喜,在李茂面前吹嘘,不想事实上却是顾茜怕他知道分心走神影响发挥,他忽然觉的有些羞愧。
    桌上果盘里的水果表层还沾着水,沙发旁放着敞开的盒子,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种零食,顾执随手拿了袋薯片,往沙发上一靠。
    集训营的条件不太好,顾茜有所耳闻,她自己断断续续生病没觉得自己瘦了,倒是半个月没见,一眼就看出顾执整个人小了一号。
    虽然客厅的空调温度打的挺高,顾茜还是从房间里拿了条毯子搭在顾执身上。
    “我去给你热杯牛奶,一路上冻着了吧。”顾茜说。
    “没,车里不冷。”顾执刚想说不用热牛奶就见顾茜已经起身去了厨房。
    牛奶一早就热过了,正在保温箱里放着。
    “您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慈母多败儿。”顾执冲厨房喊了一嗓子,顾茜大概没听见,倒是从门口进来的顾卓威愣了一下,他笑了笑,“后面还有一句严父无孝子”。
    顾执愣了一下。
    在法律层面上来讲,顾卓威是他爸,顾执张张嘴想要辩解,但他发现他没有辩驳的理由,从前顾霄对他也不算严,现在顾卓威更对他不严,然而实际上他跟败儿也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顾茜从厨房出来,递过牛奶,冒着热气的牛奶还没沾到嘴,就听见顾茜罕见的问了一句这次竞赛有没有把握拿个前三。
    顾执送到嘴边的杯子又停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把杯子放了下去。
    许是顾执的举止有些出乎意料,顾茜茫然的干笑了一声,顿了顿说:“我就是随便一问,第几名都不要紧。”
    顾茜这样说,眼里却堆积了几分失望,不是因为顾执有没有获奖的失望,而是连这样寻常的关心,都要谨慎的无奈。
    她不明说,顾执却明白。
    虽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同龄人还在跟爹妈撒娇卖萌的时候顾执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但这不代表他对亲人的关心无动于衷,也许是他从小没有得到太多“母爱”的缘故,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动容。
    眼前的女人原本是有些微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瘦的颧骨都那么清明了,因为觉得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够果断地作出选择,所以自以为是的选出了一条让顾茜在自己和顾卓威之间找到平衡的路,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也是,如果真是那样,顾茜当时为什么要把他接回身边呢。
    沉默了片刻顾执忽然说:“期末考试前我每周都回来一次吧。”
    顾茜有些茫然,迟疑了几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啊?”
    “你们不知道,学校的食堂太难吃了,在集训营呆了半个月,我都瘦脱形了。”他鲜少会这样带着几分撒娇式的语气跟顾茜说话。
    顾茜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片刻后笑道:“那好啊,我早就说你每周回来一次比较好,你就怕麻烦,其实一点也不麻烦。”
    他当然不光是为了怕麻烦,这大半个学期他因为某些不可与人言明的原因,忽略了另外一些事,他一周回家一次对江初来说是周末两人少在一起吃几顿饭,少在一起做几张卷子,但对顾茜来说就多了很多。
    一周回家一次这件事是他临时起意,江初并不知道,起初江初从他的话里听出顾茜大概是身体不好的缘故,所以前两本个星期并没有多问,直到某天顾执无意中跟许景聊天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妈手艺绝了,我都不想住校了。”江初才察觉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