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外面“哗啦”一声响,门被推开,一道强光照了进来。在后面的大队人马进来之前,一个人已先一步抢了进来,拿刀割开了阮落手脚上的绳子,迅速收了起来,又退了回去。
    阮洛就着闪进来的光线,认出割断他绳子的人是江子豪的保镖,也确认出那股力量的主人,并没有实体。
    不仅是他,连刚才进来的保镖也没有看到这股力量的存在。
    接着,阮落到导演朴建的声音:“灯光,灯光在哪儿?机器要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这轨就铺这儿.....”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啊......有鬼!!!”
    接着就是十几分钟的兵荒马乱。
    等到四下亮得如同白昼,剧组发现了趴倒在墙角的阮落。
    副导演,场记几个人冲了过去,蹲在阮落的旁边。
    阮落靠坐在墙角,一双张大的眼睛被泪水泡得有些浮肿,但眼角红得却又如同带着三分春意。
    他虽然手脚上已没了牵制,但依然没有动。他以为看到了朴建,看到了剧组大队的人马,就会一切恢复常态。但那道才褪去一会的力量,此时又擦摸上他的下巴与颈项,似是恋恋不舍。
    “你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人提前过来了?”朴建脸色难看。
    阮落抿了抿唇,他一时半会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说出话来。同时,还借机捋了捋思路。
    这里没有监控,无法记录事发经过。众人目睹,又是自己主动上了江子豪的车。就像江子豪所说,现在冒然指证他,并不是明智之举。有可能还被他反咬一口,说自己主动勾引他。届时,自己将是百口莫辨。
    “这小脸哭成什么样了.......”副导演许放心疼地说。
    “吓的.....”阮落颤着声说。
    身上那股力量忽然间撤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阮落的目光在庙里失神地扫了一眼。
    这个时候,周霁与江子豪姗姗而入。周霁一脸惊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江子豪歪头笑:“阮落,你在这儿干嘛?”
    说着一指深处的那个泥塑木雕,“你这是提前在演习剧情,和这个不知道是神还是鬼的丑八怪约会?刚巧你今天演的也是《恶神》新娘。”
    周霁打断了他,微皱眉道:“别拿鬼神开玩笑。”
    “嗯。”江子豪顿时收敛了。和日常的骄矜完全不同,江子豪在周霁的面前,有时还显得特别谦虚有礼,有着很强的两面性。
    阮落情绪恢复正常,当那种力量彻退得干干净净,他开始怀疑昨夜今晨其实不过是幻觉。毕竟他一个人被扔在这里,冰冷孤单,还又害怕。人的大脑极具欺骗性,会让眼睛发生幻觉,会让感觉产生错乱。大脑能制造出你所想象的一切事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副导演许放还在执着追问真相。
    “是啊,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江子豪虽然昨晚上警告过阮落,还是有些不自在。
    “我为什么在这儿,你还装糊涂.......”阮落看向江子豪。
    “你好好给我说话,别血口喷人。”江子豪以为阮落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但脸部表情就有些僵硬。
    阮落心想:演技真差,就这些点事,面部表情就绷了,你不NG谁NG呢。
    “昨天你约我一起过来,说是提前走位对词,熟悉熟悉环境。然后还和我打赌,谁能在这儿过一夜,谁就是爸爸。你呆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吓跑了,我可是在这里呆了一夜。现在我赢了,你现在难道不该跪在地上,叫我声爸爸?”
    阮落本来悦耳动听的声音,现在有几分沙哑,但依然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剧组的无数双眼睛落在阮落与江子豪身上。连周霁看向江子豪。江子豪本来就僵直的面部表情,又带了两分扭曲。
    “胡闹。”朴建吼了一句。
    “我就是闹着玩。”江子豪说。
    “人都在这儿一夜了。”朴建不耐烦地说。
    江子豪豪门大少爷,日常作风从工作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可能和阮落有什么交集。现在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弯弯绕绕,但身为导演的他,以赶进度为主,不可能对此事过度追究。但该有态度还是要有。
    江子豪看看周霁,又看了看朴建,冲着阮落:“行啊你。”
    言下之意就是不仅周霁帮着你,朴建也向着你。江子豪嘴角微微一斜,叫了阮落一声爸爸。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阮落哑声说。
    “快起来擦把脸,今天你是重头戏。”朴建忙着又去调度他的机器。
    阮落站了起来,双腿软得直哆嗦,身体不由晃了晃,周霁伸手扶了把。他也阴着脸,不太相信阮落与江子豪之间的所谓赌约。
    “没事吧。”他一语双关地问了句。
    “我没事,就是坐久了。”阮落加快了脚步,去了搭建在院子空地上的临时化妆棚。
    阮落在《恶神》剧组演员表上排名为第五。他所有的重头戏,也就是扮演恶神新娘这段,基本上都是在这个破庙里完成,这里就是他的高光时刻。朴建对这段剧情力求拍得唯美,华丽,给阮落准备的嫁衣也十分隆重。大红的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凤凰。因为衣服层层叠叠,十分复杂,服装师协助阮落一起换衣服。
    镜子里阮落的脖子有些浅浅的红印子,服装师也知道阮落在庙里呆了一夜,不无怜惜,“这蚊子咬得真狠。”又往他脖子里狠狠地涂了两遍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