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

  锦觅慌忙解释,“没有,我、我们只是、只是……”她一时编不出借口,在涂艳山看来,这种吞吞吐吐的姿态更为可疑。
  眼见涂艳山的眉毛越皱越紧,手还攥在腰间的刀柄上好似随时有可能拔刀,丹朱急忙打圆场,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了几声,“哈哈,这个,我们,哈哈,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
  “看看?”涂艳山难以置信,“大晚上的,来披香殿,看看?”她说着唰地一下把刀拔了出来,指着两人,沉声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掩人耳目?!”
  涂艳山跟在郁烈身边的时候,环境使然加上耳濡目染,早就养成了“不要怂就是干”、“话不多说先揍一顿”的丛林生存习惯,丹朱和锦觅却是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长大,哪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架势,再加上他们本就是偷偷跑进来的,还打晕了守卫,生怕涂艳山闹出动静引来别人,故此只好软言解释:“我们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来查一下资料。”
  涂艳山道:“什么资料白天查不得?”
  丹朱和锦觅面面相觑。
  这怎么搞?
  说吧?可对方好似是天帝那一边的;不说吧?妈耶这小姑娘看上去真的要砍人了!
  最终锦觅想起来自己与对方上一次在璇玑宫的交谈,心一横,快速道:“我们想要查一下魇兽的梦箓。”
  涂艳山把刀略微放低了一点,疑惑道:“你们找那个做什么?枯燥无聊,读起来也没甚趣味。而且梦箓又不是什么关键机密,只要有正当理由向天帝陛下申请,他多半会同意的,你们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查看呢?”
  丹朱:“……”
  锦觅:“……”
  怎么办!竟无法反驳!
  “因为他们在怀疑这梦箓的主人,你个小笨蛋。”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出现,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殿下!”涂艳山反手收了刀,“你怎么来了?”
  郁烈抱臂倚在门框上,懒懒开口:“让你顺便送个东西,结果人都送没了。”
  涂艳山感动道:“所以您是来找我的?”
  郁烈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我只是突然需要找点资料。”
  涂艳山:呵呵。
  她扯开话题:“殿下说他们在怀疑梦箓的主人,是什么意思?”
  郁烈笑了一声,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个人。其实单论皮相,郁烈在六界也可以说数一数二,但他没有润玉那一份君子风骨,特别是他用没什么感情波动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就好似一柄未入鞘的凶器架在了你的脖颈之上,锋利、冰冷、诡谲。
  锦觅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往丹朱后面藏了一下。
  “半夜三更、偷偷潜入,明显要避人耳目。查阅梦箓……你们是在梦珠里看见了什么吧?”
  锦觅与丹朱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他们不说,郁烈也不追问,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书架前寻找自己需要的书卷,找到了之后便往涂艳山手里一塞,“先送回璇玑宫。我和这两位好好聊聊。”
  涂艳山问道:“天帝陛下问起你来怎么办?”
  郁烈摆摆手,毫不在意:“实话实说就是了。”
  涂艳山走了,走的时候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布了一个隔音结界。这样里面即使打得天翻地覆,外面也听不到什么动静——感谢殿下与陛下过去经常性的互殴切磋,她的隔音法术练得炉火纯青。
  丹朱紧张地把锦觅挡在身后,“你、你你想干什么?!”
  郁烈径直向他们走过来,丹朱和锦觅赶紧闪开,但郁烈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直直地从他们中间穿过,走向被结界封着的一个格子。
  他伸出手去,在结界上轻轻一触,结界便自动消散了。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同样在盒子上方一抚,轻描淡写地解除了盒子的封印。
  锦觅看得目瞪口呆。
  在涂艳山进来之前,她就正在和这个结界较劲,虽然她努力一把也能解开,但是为什么对方解得如此轻松写意?
  而丹朱的关注点落在了郁烈的手腕上。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我那大侄子的人鱼泪怎么会在你手上?”
  郁烈微微一笑,“自然是他给我的。”
  锦觅不知道人鱼泪的价值,还有些懵然,可丹朱却清楚得很:水系先天灵宝,万年不世出的奇珍,好似还是润玉生母的遗物——就这么随随便便送出去了?他又想起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婚一事,心中感觉复杂难言。那日润玉走后,他也反思了自己,深感过去对润玉关心不够,但现在他全副精神都在复活旭凤一事上,便想着待此事了结,再想办法补偿自己的大侄子。结果,就这几天的功夫,他的大侄子被一个男人拐跑了?!还好像情根深种乐在其中?!
  ——大侄子啊,当初偏帮锦觅和凤娃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因此就……
  ——你看看你选的这个,哪里是个省油的灯啊!
  郁烈并不知道丹朱在心里呜呼哀哉几乎要以头抢地。他从盒子里取出书简,朝两个人扬了扬,“梦箓在这儿。想要的话,就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突然想查看它。”
  丹朱收了收思绪,看看锦觅,锦觅犹豫了一下,向他点点头,然后对郁烈说:“我在梦珠里看到,有一个黑衣人修复了我体内的陨丹,所以我想,或许……或许……”她有点说不下去,光是想想那个可能性都让她觉得心痛。
  丹朱接着道:“或许她和凤娃之间的种种都是误会,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郁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所以,你们口中的‘有心人’,是谁呢?”
  锦觅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睛。她其实稍微有一点怀疑润玉——只是一点点。但此刻她在对方的话语下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小鱼仙倌一直那么温和善良,还总是帮助自己,长芳主说,自己昏迷的时候对方还派了医官来给自己诊治,又送了很多补品药材,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
  眼见锦觅心虚气短,在郁烈的目光中越缩越小,恨不得把自己怼进地缝里,丹朱赶紧再出来打圆场:“这个……都有可能嘛,我们也没有确定的怀疑对象,所以才想来查一查。”
  这个托词烂透了,好在郁烈无意对这个问题揪着不放,甩手把梦箓扔了过去。丹朱伸手接住,锦觅也急急凑上前,两个人展开书简,很快便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
  记录水神与风神之死的梦珠,出自璇玑宫傅南红。
  记录黑衣人修复陨丹的梦珠,出自翼渺州雀灵。
  “傅南红?”
  “雀灵?”
  锦觅与丹朱面面相觑,这两个名字听起来都十分陌生。
  郁烈语调散漫,“南红是我的属下,水神风神之死,是她亲眼所见。说实话,当时这个梦珠被你看到,出乎我们意料之外。”
  丹朱道:“不可能!凤娃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
  郁烈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是他干的了?”
  丹朱反应不过来:“啊?”
  “从来没人说是他干的。”郁烈有点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和这两个人沟通起来特别费劲,他转向锦觅,“润玉怕你看了梦珠之后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先一步拿着这个梦珠去找了火神,火神信誓旦旦地说这事绝不是他做的,也说自己一定会查出凶手,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谁想到三年后你一刀把他捅死了——这三年里他就什么都没查出来?他从没和你说什么吗?”
  锦觅好似被谁兜头打了一巴掌,踉跄着倒退几步,哽咽道:“没有……他没有和我说……他只说这件事情和他有关,我真的以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承认自己是凶手!”
  丹朱在旁边听出点味道来,急切道:“凤娃一定是知道什么,三年时间,以他的聪慧,不可能一点端倪都察觉不到!”他又怪锦觅,“你当时怎么不问清楚?!”
  郁烈完全无法感同身受这两个人的悲伤,他只想要翻白眼。
  锦觅哭得更凶,“是我误会了他……凤凰……”
  郁烈真的翻了个白眼。
  隔壁风神都已经快要重回天界了,你就在这儿三百六十度花式哭凤凰?是他语焉不详误导你在先,是他想替那个真凶背锅,你又愧疚什么?比起痛哭流涕愧疚万分,你真的不先想一想真凶到底是谁,自己要如何报仇吗?
  ——算了,反正已经弄清楚他们谋划的事情与润玉无关,让他们爱怎么搞怎么搞去吧,自己就不掺和了。
  ——这种情境,多呆一刻都觉得窒息。
  郁烈按了按抽动的眼角,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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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烈发出了真诚的疑问:
  为什么有些人长着一个人的脑袋却没有办法用人的方式与他们沟通?
  老郁第一次直面恋爱脑的冲击整个人都茫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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