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鸿帝越笑越是癫狂,是前仰后合的拍着大腿,腰腹上的伤口钻心的痛,又有鲜血从雪白的纱布渗出,透过明黄色寝衣弥漫出来,可景鸿帝丝毫不在乎。
    楚君澜看着景鸿帝如此,笑了笑道:“皇上不必难过,说来,您也算是求仁得仁。”
    景鸿帝猛然抬头,忿恨地瞪着楚君澜:“贱人!若非因为你的欺骗朕又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境地!”
    “因为我的欺骗?”楚君澜冷笑了一声,走到萧煦身旁,与他拉着手道,“你为了长生不老,宁可将自己的孩子开膛破肚,用自己的儿子做鱼饵去与逼迫我交出长生方时,你就已不配为人了。你连人都不是,难道还配做一国之君?”
    景鸿帝双眼赤红地瞪着楚君澜与萧煦,又瞪着恭定王。
    恭定王看着萧煦冷了脸的俊俏模样,叹息了一声道:“煦儿,不要与为父置气,现在我就去杀了皇帝,你随后便可说,是秦王谋逆,杀了皇上,你赶来时为时已晚,就只能杀了秦王为皇上报仇。”
    “这个宫中,我都已安排的明明白白,余下只有一个九皇子能与你有一争之力,为父随后做了他便是,事情已经走到眼下这一步,你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为何没有?”萧煦声音冷肃决绝,“我从小就活在谎言中,我自以为的努力,你都在盯着吧?你就看着我挑梁小丑一般为自己谋划,却不肯对你的儿子伸出援手。”
    “你这做父亲的,算什么父亲?你为了所谓的最高地位, 甚至连儿子的性命都不要了。倘若我早年被折磨死了呢?”萧煦沉声问。
    恭定王死死盯着萧煦的脸,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萧煦,你这是要造反!”
    “造反的人难道不是你?”萧煦冷嗤。
    恭定王凝眉,手上紧握着腰间佩刀:“为父已为你谋划到这里,这个皇帝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然后你做摄政王,我就提线木偶一般,继续收你摆布?”萧煦一针见血。
    恭定王被问得一阵语塞,“我便是指挥你,也是为了你好,。煦儿,你不知道,父王安排的就是最好的,这个皇帝你必须当!。”
    萧煦拉住楚君澜的手,回头丢下了一句:“哪有什么必须,这皇位谁爱坐谁坐!
    “煦儿!”
    “你为了自己的私怨,就牺牲了自己的儿子,你这种父亲,我高攀不起,往后,你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也不认你这个爹!”
    萧煦拉住楚君澜的手,转身便往外去。
    景鸿帝见了,当即哈哈大笑指着恭定王道:“萧日朗,你也有今日,你这个……”
    噗嗤一声,刀锋从景鸿帝胸口扎进,由背后穿出。
    景鸿帝瞪圆了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恭定王。
    “萧日朗,你……”
    “你想幸灾乐祸,就去地下慢慢的来吧,这江山我儿子做不做,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笑。”
    恭定王拔出插入景鸿帝的刀,又补了好几下。
    楚君澜与萧煦早意料到会有这一刻,但事情真正发生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茫然。
    “煦煦,咱们儿子呢?”
    “你放心,我已命亲信先将如儿送去你师门了。”
    “我师门?”楚君澜疑惑。
    萧煦笑道:“这世上哪里还能住得世外桃源一般,不必担心会有人忽然闯进来?”
    “你已将如儿送去青剑山了?”
    “为防备万一,青剑真人、随心真人和夏公子都是自己人,我怕这里再有什么岔子,伤了他。”
    楚君澜微笑颔首,刚要开口,她立即感觉到背后有人冲了上来。
    萧煦搂住楚君澜的肩头,冷淡地看着迅速冲了上来,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恭定王等人,冷笑道:“怎么,杀了皇上,眼下也要将我们一起杀了灭口?”
    恭定王看萧煦这般决绝,有一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憋闷感,脾气也暴躁了起来。扬声吩咐道:“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就关在钟粹宫里反省,几时想通了,几时才能出来”
    “是!”手下之人当即应是,便要上前来拿人。
    楚君澜手中银光一闪,银针已在手中,随时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萧煦搂着楚君澜的手紧了紧,笑道:“你们便是要杀人,也要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你以为这些年来只有你一个人在经营吗?”
    萧煦的话音方落,自养心殿的正院门处便有一群黑衣蒙面人涌了进来。
    这些人各个身形高大挺拔,走起路来悄然无声,不过片刻就来到萧煦的面前,行礼道:“主子。 ”
    萧煦微微颔首,道:“咱们走。”
    楚君澜被萧煦一把拥住了肩膀,带着她往外闯去,恭定王气得面红耳赤,焦急吩咐道:“你们还不快将他给我拿下!”
    可即便恭定王急得火烧眉毛,萧煦与楚君澜在数十人的辅助之下,离开皇宫并不难。
    楚君澜与萧煦刚才穿过养心殿的院落,便有兵马提刀子,快速的涌了进来。
    楚君澜脚步一顿,刚要防备,萧煦便笑道:“不必担心,他们都是护送咱们出的。”
    恭定王带着人赶到时,就看到萧煦与楚君澜离开的方向人越来越多。他手中的人还真的拿不下她,除非有军队在。
    恭定王刚想到办法时,萧煦与楚君澜已经离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恭定王气得跺脚,又颓然的低下了头。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离开皇宫,楚君澜与萧煦分别跃上了马背。
    楚君澜便不由得问:“煦煦,方才宫里怎能一下子进来这样多的人?”
    “自是提前安排好的,外公给我的势力,人脉极好”
    楚君澜笑着点点头道:“接下来,咱们也别理会这些正经事,咱们一同去青剑山吧。”
    “那自然使得。”萧煦微笑,摸了摸的楚君澜的脸,笑道:“这个皇帝我不做,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毕竟,因为他的决定,她没有了做皇后的机会。
    楚君澜却只是笑了笑:“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平淡度日也是一种福气。”
    萧煦动容不已,心下却生出了万丈豪情,扬起马鞭痛快一抽。
    “驾!”
    见萧煦如此,楚君澜禁不住畅快大笑,催马跟了上去。
    两匹快马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一片自由的天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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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楚君澜抱着小女儿,坐在树下的阴凉处,看着不远处萧煦和夏真言一同教如升习武,团扇一抬,掩口打了个呵欠。
    “娘,娘,”小女儿搂住楚君澜的脖子,“哥哥说,娘的武艺比爹爹的还高,是真的吗?”
    楚君澜失笑:“自然不是,你爹爹才是最厉害的。”
    小女儿“哇”的一声欢呼,三岁的孩子,笑起来脸颊上两个酒窝,模样如同萧煦的翻版。
    正当这时,楚君澜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略一侧头,就看见了每隔三日就来秘密传递消息的赵权。
    赵权对上楚君澜的视线,当即吓得一个哆嗦,只做出洒扫院落恰好路过的模样,悄悄滴提着扫帚来到楚君澜身后。
    赵权尖细的声音压低了凑在楚君澜身边道:“令兄不日将擢升吏部侍郎。”
    “吏部?”楚君澜想了想,“吏部不错,不过同样是办差,倒不如直接擢升为吏部尚书呢。”
    “是,您说的极是,皇上先前也是这么说的,是摄政王他老人家偏不肯。”
    他们五年前离开,本以为恭定王会坐上那个位置,不成想他却拥立了九皇子,自己做了摄政王,这些年来一直把持着朝务。
    楚君澜不希望自己一家人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青剑山再有奇门遁甲,怕也抵不过热武器。 是以楚君澜这五年来,将萧煦丢开手再不理会的势力暗中整合,为己所用。
    “罢了,你去安排吧。”
    “是,奴婢告退。 ”
    赵权不敢做多余的动作,提着扫帚又去洒扫别处。
    而说话的时间,小女儿已经揪着一朵桂花,蹦跳到萧煦身边去了。
    “爹爹!爹爹抱抱!”
    萧煦收起对儿子的严厉面容,可见了女儿,喜欢的眼睛都笑弯了起来,回头看向楚君澜。
    楚君澜也回了一个微笑。
    萧煦抱起女儿,揉了一把儿子的头:“走啦,咱们去找两位真人。”
    如果能一直一家子人聚在一处,平静度日,她的那些暗中部署,就永远都不会启用。
    但若有人胆敢对他们一家子动手……
    “卿卿,快来。”萧煦带着孩子向她招手。
    “哎,来了。”楚君澜笑着点头,起身理了理鬓角的长发,快步往萧煦和两个孩子身边走去。
    如果有人胆敢对任何一个她珍视着的人动手,她就会让那些人尝一尝,什么叫做暴风骤雨。
    包括现在已是摄政王的萧日朗,也包括做了傀儡皇帝的九皇子。
    当然,这一切她并不期盼,自然也不惧怕。
    如今没有了皇位和利益的束缚,他们今生只管闲云野鹤,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便是,只要一家人还在一起。
    这也是寻常人最期待的幸福。
    她穿越而来,跌宕沉浮,与萧煦是经历过生死磨难,如今他们依旧还拥有彼此,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手中握着是能够自保的能力,能够选择自己今后的人生和生活方式。
    这便已是她最大的幸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