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是往前?”圣君问。
    曲谙闭了眼,心中感知,他构建这双尾赤霞蜥的模样,越清晰,就越精确。
    只是这样的构建对他的身体是极大的负荷,世界意识不再放任他接近最后一味药,心脏被电击似的,疼痛异常。
    在圣君眼里,曲谙忽然面色痛楚,像在遭受什么酷刑一般。
    “蛇肉有毒?”圣君眉头一皱。
    曲谙艰难摇头,抬手指向东南面,“往……那边,快了……”
    圣君记起曲谙患有心疾,折腾这一日,兴许是犯病了。
    不过曲谙死不了,他也就没多注意,朝曲谙所指的方向走去。
    曲谙两眼发黑,脚踩不着实地,他才知道自己的骨头原来那么硬,疼成这样,竟还没倒下。
    所幸世界意识到惩罚并非没有尽头,剧痛缓缓消停,曲谙的眼前终于清晰起来。
    他重重松了口气,但又有许多小飞虫盘旋在面前,他以为自己迷糊走进了虫子窝,慌忙道:“圣君,我们走到哪儿了,怎么都是飞虫?”
    圣君仍在曲谙身前,保持着不变的距离,还抬起一只手臂晃了晃,道:“你眼花了吧?哦,对了,方才你被一条花色的小蛇咬了脚,我见你不看也不叫,以为没大事呢,就没提醒。”
    曲谙:“……”
    他低头抽起裤子一看,右边小腿果然种了一块。他立刻先吃一颗解毒药,再拿出绷带绑住伤口上方,尽量挤出毒血,撒上药粉,最后再包扎。
    整个过程快而粗糙,圣君挑了挑眉,“你觉得有用?”
    “反正我死不了。”曲谙说。
    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标山前。此山无名,在这一带山头错落之中,低矮袖珍,不引人注意。
    就在无名山的山脚处,有个山洞,山洞呈扁圆,好像还有一半被掩藏在地上。
    看到此洞,曲谙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在这儿?”圣君道,“我们进去?”
    “不能进去,里面有一池毒蛇,下面是它的地盘。”曲谙道,“我把它引出来,你做好准备。”
    圣君点头,站到一旁,像是来游玩一般,悠然自得地看着曲谙忙活。
    双尾赤霞蜥常年生活在地底,温度适宜,暗河为它创造湿润的温床,下面更是有数不清的蛇供它享受,简直就是个舒适的土皇帝。
    以毒蛇为食更令它全身上下都是毒,只有在死了两天后才可触碰,但它的毒腺必须要在死后一个时辰内取下。
    现在还未到考虑取毒腺的问题,首先得让它出来,才好办事。
    和普通蜥蜴一样,双尾赤霞蜥也怕刺激气味,但它的上限要高出许多,这点曲谙早有准备。他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了两个鼓囊囊的纸包——这是他亲自调配,专门正对双尾赤霞蜥的刺激性药粉。
    圣君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他就自己捡树枝,堆在洞口,再用火折子引火。火烧起来了,他再将那两个纸包丢进火力。
    霎那间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冲天而起,就连圣君都不由得偏脸避开,咳嗽了几声。
    哪怕曲谙做足的准备,仍是被熏眼前一黑。他屏住气,拨弄着火,让药粉都没进火哩,才将火堆往动力推去。
    直到全都进去了,曲谙才匆忙往回跑,跑出了近十丈远,那味道还是呛鼻得很。
    圣君已撕了一片一角当面巾掩住口鼻,“你竟带着这般厉害东西,一路过来我怎没闻到?”
    “必须要火烧才能催发。”曲谙说,“就等着吧。”
    圣君将信将疑,难道这世上真有双尾赤霞蜥这等怪物存在?
    没过多久,两人感觉地面隐有震动。
    曲谙还记得自己写安佲交战双尾赤霞蜥的场面——
    “……忽而,众人皆有地动之感,闷沉的撞击声悠远传来,却又仿佛离他们很近。接着是一阵连续的轰隆动静,是山洞里的山石被巨力拍打滚落,那声音,不免让安佲构想出一个画面——巨大的蜥蜴发狂向洞口冲出,双尾摆动甩向山璧,轻易使其崩塌……”
    震感愈发强烈,曲谙能清晰感觉到正在被逼近,他紧张道:“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山洞被猛地撞开,尘土飞扬,遮人视线。
    却有一物嗖的一声,带出飓风,突破尘土,高高跃起。
    那是一只近两丈长,浑身赤红的巨型蜥蜴,背部无数突起的棘刺,密密麻麻,叫人望而生畏。最奇特的是它的尾巴,根部处分裂出两条一模一样的长尾,拍落在地上,地面竟产生裂纹,若是被拍上一次,保准当场变成肉泥。
    它的头颅硕大,头顶脸上布满肉瘤,丑陋异常。脸两侧的眼睛犀利无比,精准锁定了现下唯二两人。
    曲谙寒毛耸立,扭头对圣君说:“弱门在尾巴下面,我就不给您添乱,先走一步了,您加油!”
    说罢,一溜烟跑向有遮蔽物的地方躲着。
    圣君:“……”
    不给他愣神的机会,双尾赤霞蜥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他,势要将他一口吞下!
    在距他们三里外的丛林里,一匹乌黑的骏马奔驰其中,它背负一大一小二人,却依旧能灵活巧妙从避开纷杂的树藤,飞跃阻拦。
    毒蛇从树上跳下,獠牙毕现。
    接着被马蹄精准踩落,脑袋扁平。
    稚嫩却嘶哑的声音喊道:“惊驰,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