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暖炉烧得很旺,空气和外面是两个世界。曲谙脱下笨重的衣服,但身上越轻他的身子反而越重,脑袋因为松懈而沉重,眼前出现了重影。
    “诶,我怎么……”曲谙身体不受控地一歪,撞到了一个坚而韧的东西。
    空云落垂眸,看见曲谙脸色潮红,呼吸炽热,便知道他的热疾又复发了。
    “头……晕、痛……”曲谙喃喃道,“好困。”
    “睡罢。”空云落低声道,他想把曲谙放在塌上,曲谙却一个劲儿往他的怀里缩,那地方好像比暖炉更暖。
    空云落无言,那颗药丸还在他体内烧着,在望悬湖泡了那么久都没能全然压下去。
    “我热。”空云落道。
    曲谙听不清了,身体交给了本能,紧贴着空云落。
    空云落拿他没办法,只好让曲谙靠着,他将曲谙横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环着曲谙,让曲谙靠在他的肩上,一小部分额头压着他的颈侧,像火苗在慢慢地扩大。
    空云落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对面,体内的药效不清,他也热得不适,但曲谙需要他,他可以忍耐。
    可渐渐的,空云落感觉曲谙越来越烫。
    曲谙也皱着眉,额头渗出汗水,轻轻挣扎,“热……”
    空云落神情凝重,他将曲谙放在塌上,解开了曲谙的衣服,又找出一瓶烈酒,用巾帕沾酒擦拭曲谙的身体。
    剥离的重重衣物,曲谙的身躯瘦弱得不堪一折,空云落甚至不敢用上力气,生怕弄坏了曲谙。
    巾帕游走在曲谙的颈项、锁骨、胸膛,酒是凉的,贴在曲谙高热的皮肤上更显得冰冷,他无意识把自己蜷缩起来,躲避着空云落的手。
    空云落只好一手将他撑开,只是手触碰上曲谙的肌肤,像握着一颗去了壳的鸡蛋,烫手又细腻。
    空云落不自觉做了吞咽的动作,他感觉自己变得奇怪起来,明明同为男子,却不知如何直视曲谙的身体。
    他把脸转过一遍,快刀斩乱麻把曲谙的上身擦了一遍,再为他穿上干净衣服。
    曲谙闭着眼任他摆弄,脸色透红,五官温顺,纤长的睫毛垂落,乖得几乎要激起空云落蛰伏已久的暴戾。他有些粗暴地将曲谙搂在怀里,像巨龙藏着自己的逆鳞。
    曲谙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乱七八糟的梦,有他小时候最后一次见父母时,阿公和他们争吵的场景;有他住院的时候,阿公陪着他给他讲故事的场景;有他不想吃药躲在床底,阿公耐心哄他的场景……
    “……不吃,太苦了……阿公,我不想吃……”曲谙呢喃着,苦涩的药汁灌进他嘴里,他皱着脸吐出来,表情委顿,软声哀求着。
    空云落不悦地擦净曲谙的下巴,这人还说他生病难伺候,自己不也一样。
    “不许吐。”空云落捏住曲谙的下巴,让他滑稽地嘟起嘴,接着一勺药汁塞进去,“喝下去。”
    曲谙吞不下去,药汁在他喉咙了咕嘟咕嘟就是不下去,他要哭出来似的摇头,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段千玿不知如何评价空云落粗鲁的手法,道:“庄主,不如让属下来罢。”
    空云落却像护食一样搂紧了曲谙,“不必。”
    段千玿道:“可您这样喂他不喝啊。”
    空云落眸色一沉,他忽然喝下一大口药,紧接着捏着曲谙的下巴,唇覆盖了上去。
    轻易挑开曲谙柔软的唇瓣,药汁徐徐渡了过去,这下曲谙没法吐了,只能呜呜吞了下去。
    段千玿:“……”
    如此几轮,一碗汤药喂完了。
    空云落抹了一把唇,看着段千玿的眼中带着一丝挑衅,喂进去了。
    段千玿轻咳一声,一拱手:“属下继续赶路。”
    空云落低头看着曲谙,曲谙像受了极大的委屈,闭着眼,但眼泪不断溢出来。
    “哭什么。”空云落咕哝道,他用手指揩去曲谙的眼泪,从脸颊向下,最后停在了曲谙的嘴唇上。
    这里,好软。
    曲谙睁开了迷离的眼睛,像含着两汪水似的,目无焦距看着空云落,他张嘴含了含在唇上作乱的东西,很快吐出来,委屈道:“苦的……”
    空云落声音沙哑:“曲谙,你知道我是谁吗?”
    曲谙眨了下眼,又流下了一道泪,他小声说:“你是洛洛。”
    他又哭又笑:“洛洛,我能保护你,不要怕。”
    空云落靠近他的脸,再度贴上那两瓣唇。
    这是本能驱使,空云落不清楚其中的含义,只是心里想,便做了。
    他含着曲谙嘴唇,吸,咬,乱来一通,曲谙疼了,闷闷哼着。
    空云落退开,很是困惑,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以前曲谙也会对他亲亲抱抱,那他当然也能这么对曲谙。
    解释通了,空云落又亲了曲谙几口,在地上铺一层羊毛毯,抱着曲谙躺下来。
    曲谙说了几句胡话,又睡过去了,睡着后不太舒服地扭动,想要挣开空云落的怀抱。
    “不动。”空云落不放开。
    曲谙哼哼道:“棍子硌。”
    棍子?
    空云落往下摸了摸,顿时脸黑了,他面上浮现气恼,死盯着曲谙,“都怪你的药。”
    曲谙哼唧。
    空云落热得要命,还要抱着一个火球,从内到外都在冒火,实在气不过,咬了曲谙的脖子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