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我能纠结我会犹豫我还心痛,因为什么还用问?”裴远换了幅认真的样子说。
    “知道了。”骆崇宴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也知道别人的方式用不在他们两身上。
    裴远早特么的不知道啥时候就喜欢上了,只是因为太傻/逼太迟钝,误以为只是队友情。
    可他跟时昼不是。
    他们两不是两情相悦,全是他一人的奢望与执着而已。
    裴远笑嘻嘻地滚到覃砾身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覃砾早给他剥好的虾肉。
    骆崇宴见裴远吃得一脸满足,放心了,替他开心的同时也有点难过,那个可以给他剥虾的人,还在床上睡着呢。
    他都快三十天没听到时昼说过话,每天晚上也只能靠以前的录音,翻来覆去地听到睡着。
    康复室安排在一处离主宅不远的独栋里,骆崇宴换了身平常健身穿的速干衣坐在轮椅上,跟着岳铭走过来。
    刚推门进来,入眼最中心的墙壁是幅巨型照片,不是骆崇宴本人,是岳铭从媒体平台上截取到穿着西装站台上汇报讲话的时昼高清大图。
    东西两边的墙壁挂着七十寸还黑屏着的电视,偌大的康复室被划分了几个区域,但不管他在哪儿,目光能看到的地方都有时昼的身影存在。
    “你……这是干嘛啊。”骆崇宴接收到康复师投来戏谑的目光,平白无故地闹了个大红脸,这要是让别人看见,那还了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昼哥哥自恋,训练呢还摆大照片儿欣赏自个儿的帅脸啊。
    知道骆崇宴底细的医生、康复师们都是可信任的,自然也都知道这位小少爷与他哥的情况,只是害怕当事人害羞,他们从来不当着他的面儿说罢了。
    岳铭见状逗他:“怎么了?少爷您不喜欢啊?那我让人给摘了。”
    他说完拿起手机想给管家打电话,刚把手机拿出来就被骆崇宴抢走。
    “那墙空着也空着……挂着吧。”骆崇宴越说越小声,伸手没收他的手机,不想理他,走进去问康复师他们今天练什么。
    “小少爷今天先练习静态腿部练习吧,您先让腿部习惯活动,之后能承压了再试着慢慢站起来。”康复师指着地上的垫子,示意他坐在上面。
    骆崇宴跟着照做,双腿一直源源不断传来陌生的酸痛感,全身每一块肌肉神经都跟着双腿颤抖。
    在疼再难受,他也咬牙撑着,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
    岳铭心疼得看不下去,走出去吸烟。
    程东站楼上给他打电话:“心疼了就别看,换我来。”
    “不用。”
    小少爷这么重要的时候,他不想缺席。
    ……
    一个周后,康复师建议他可以摆脱轮椅,尝试着用助行器站起来,第一次主要依靠双腿站立。
    骆崇宴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助行器,目光瞧着前方的地面还有自己的腿,许久都没动。
    替时昼在大会堂的万人会议厅上面做报告,他没紧张过。
    可面对前方平坦铺一层软橡胶的地面——他紧张了。
    康复师不催他,给身后护着小少爷的岳铭示意了一下,站远了一些。
    一个将近十五年都没站起来的人,突然要他站起来,要摆脱的不是轮椅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能不能摆脱横在他心里的“拐杖”。
    失去依靠,走向独立向来都是斗折蛇行,如履薄冰。
    渐渐,骆崇宴脑门上沁出汗珠,抓着助行器的手心全部都是汗,身上的衣服、脖子上的毛巾也都被汗水浸湿。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可他就是做不到。
    岳铭见他这样,心也忍不住地跟着揪起来。
    摆在小少爷面前的大山,没人能帮他翻越。
    骆崇宴暗暗咬着牙,想使劲却发现身上的力气偷偷都跑出去还没回来。
    尽管脑子里一直有道声音在说:站起来。
    你要站起来。
    昼哥哥都答应你了,会走就有资格追他了。
    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双脚却始终都动不了一步,就连胳膊上也好像僵硬了一般。
    他甚至扭头望向停在角落的轮椅,想再坐回去。
    “跨出舒适圈就是很难,别着急,再给他多一点时间。”康复师见岳铭有点心急,小声安慰道。
    他见到类似骆崇宴这样的情况很多,只是很少有人能够阔别十五年,用自己原装的腿再站起来。
    现在才只是个开始,真正痛苦的还在后面。
    “我们先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康复师拉着岳铭出去。
    门被推开,又被安静地合上。
    骆崇宴双手却像是长在助行器一样,拿不下来也没再动。
    他已经用这样坐着的高度看了十五年风景,用这样的方式生活了十五年。
    对于他来说,这样才是他根深蒂固本能一样的方式。
    现在要一棵已经歪掉的脖子的路重新回到笔直,去将过去十五年的行为习惯全部颠覆,迈出的第一步,最难。
    “哥……”骆崇宴偏头看着墙壁那面巨幅照片,抓着把手的指尖颤动着,想触碰他。
    第80章 昼哥哥,我能不能要点奖……
    他想站起来。
    他想用腿走到时昼面前。
    骆崇宴脑中回闪到那天, 因祁浒他只能靠双手爬了二十多层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