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昼向来是谈判桌上胜利的那方,讲起谎话来比真话还容易让人相信,何况时昼讲得也不完全是假的。
    “我从他身上取到了你要的东西。”
    时昼望着已经落下的太阳,不想再跟他耗时间,直接将自己手里的底牌翻出来,摆得清清楚楚,这老男人想要的东西,在他手上。
    男人似乎并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反问道:“是吗?”
    时昼点头,他若不信可以从祁浒身上验证,只是……
    最后的证据好像也被毁掉了呢。
    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时昼,思考着他说的话:“开个条件?”
    时昼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骆崇宴一直在问他在哪儿,他收回手机,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推过去:“到此为止。”
    说完时昼站起来迈开步子想走,身后的男人扫了眼盒子,用轻快的语气威胁道:“时先生路上当心,别撞上哪个不开眼的,把您这利索的腿儿也给卸了!”
    时昼侧头停了一下,垂在袖口的手攥了一下才重新迈开步子离开。
    远处高楼上的十/字/镜从他进入巷口便开始瞄着时昼的脑袋,直到他上车离开才移开。
    ……
    上车五分钟刚开出大路的时昼睁开眼睛:“停。”
    程东应声停车,他在后视镜与时昼对视了一眼,两人快速地换了下位置,程东戴着黑色鸭舌帽坐在后方,两人身形相似在昏暗的车厢里一时辨认不出谁是谁。
    时昼亲自开车,右手随意抓着方向盘,食指有节奏的轻敲方向盘的皮套,程东会意默默在心里数数。
    黑色的车子从马路拐到匝道,突然车头猛地朝路旁的树林冲过去,车子一路不减速地向前面的大树冲去,地面有半腿高的杂草乒乒乓乓刮擦着底盘。
    车子像只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地冲到半路,“砰——”地一声直接从底盘炸开……
    整个车子从底盘炸飞,连转了一圈半反扣着砸在地上,大开着的车门空无一人。
    时昼与程东在地上滚了一圈半趴在草丛中,低头等漏油的车子彻底炸过去才爬起来。
    “先生,这……”程东用特殊的手机打了通电话才缓过神来,要不是有时昼提前的暗示,恐怕这会儿就跟着车一块儿凉凉,明明他上车前检查过了的!
    时昼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危机感,低头处理自己身上的杂草,眉眼居然还露出来一丝笑意。
    程东:“???”
    您这个时候开心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时昼处理完身上的杂草后脱掉手套,辨认了一下方位后选了条反方向的路走去。
    程东跟在他后面:“为什么您……”
    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管祁浒真死假死,他都不得不按照时昼规划好的路走下去,而刚刚发生的事儿,足以证明他上道了。
    “他安全了。”
    时昼低下头盯着几乎看不见的地面,小声说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程东:“……”
    果然。
    时昼与程东在回时家前先去了趟公司,两人都把乱糟糟的衣服换掉,程东出来后又检查了一遍之前做好的资料。
    当初老爷跟太太接小少爷回来的时候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对外都说他是时家走丢的小少爷,先生的亲弟弟。
    姓骆也是为了感谢当初的骆家夫妇俩的恩情,当年那场车祸的孩子是祁浒,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这样设下层层的迷/雾/弹能迷惑得了别人,怎么可能骗得了小少爷。程东想着叹了口气,这些事儿要是让这位知道了,指不定得闹成什么样儿。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的时昼过了一遍手上的资料,程东在一旁守着,听他偶尔蹦出来的一两句命令。
    自从小少爷闹过之后,时昼就放弃那祁浒当挡箭牌,将部署了好几年的棋局全部重新打乱,不惜让自己成为对方集火的目标也不准小少爷的事泄露一丝一毫。
    程东觉得他跟岳铭的打算都错了,在这些事没有解决掉之前,先生绝不会触碰他们俩之间的最后一根红线。
    ……
    心慌到一点也坐不住的骆崇宴在时家已经从白天等到黑夜,可偏偏时昼就是不回来,微信发过去的消息,打的电话统统没有人理。
    而时昼不想让人找到他,骆崇宴就是掘地三尺也挖不到人!
    “铭哥,你让我出去,算我求你了。”骆崇宴抓着岳铭的衣服小幅度的摇晃着,眼里满满当当的恳求。
    他真的一秒钟也等不了了,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很多很多不好的画面,心像是被人用绳子裹住,一点一点收紧哽得难受。
    岳铭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让他在这个状态下离开,可骆崇宴见他不同意,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推开,火急火燎地蹿出去。
    “少爷!”岳铭追过去。
    骆崇宴刚从门口出来,迎面撞上黑色的车头,好在车子不快,在撞上骆崇宴的下一秒及时刹住。
    骆崇宴转过轮椅,等后驾驶座的人下来,小牛一样地闯进他的怀里,两只手拼命抱紧,脑袋埋进去闷声道:“昼哥哥……”
    时昼弯了一下眼睛,感受怀里的小混蛋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挤到他身上,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
    他脱掉手套揉了下骆崇宴后脑勺炸起的头发,轻轻拿下他箍着自己腰腹的胳膊,弯腰把他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