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洗头的话,需要我帮忙么?”
    “你能帮上什么忙。”
    小孩儿把他那张躺椅给搬来了后院儿,用石头把椅背垫平,随后把热水盆放在了椅子下面。
    “先生过来躺下就是了。”
    林淮苏看着这架势,没忍住笑起来。
    “你倒是机敏。”
    他躺在靠椅上,脖子下被垫了两块手巾,热水浇在发际上,缓缓顺着发丝流下,感觉还挺特别的。
    头发洗干净之后,林淮苏又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后就把长发放了下来,躺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他就躺在上面晒太阳,等着头发干。
    江释宸又去取了手帕来给他擦头发,家里的帕子怕是都要被他给用光了。
    “不必这么麻烦,晒着也会干。”
    “现在还没入夏,晾着容易着凉。”江释宸勉强把他的头发擦干净之后,端着手帕去洗了,后院晾了一院子的手巾。
    看着还挺壮观。
    这小孩儿也爱干净,不过林淮苏怀疑他偷偷给自己剪头发,这小孩儿也在家里住了有一段时日了,头发只够挽一个髻,洗完之后很快就能晾干。
    林淮苏忽然觉得这一头长发有些麻烦。
    转眼便入了夏,在江释宸的伺候下,日子过得还挺滋润。林淮苏每天除了鼓捣他那些药材,就是看医书,偶尔也会带着江释宸去山里采药。
    江释宸的各方面林淮苏都挺满意的,越养越顺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家伙就长开了不少,终于不像是一开始见面那个营养不良的小豆丁了。
    江释宸个子一长,衣服就得换,他有时候让江释宸跑腿的时候,会给江释宸多发点钱,原本是让他自己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这家伙竟然把大部分的钱都拿去买书了。
    “你认得字?”
    “认得。”
    林淮苏不太信,这家伙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
    “那你写几个字来看看。”
    江释宸去取了毛笔来,蘸着水在青石板上默了一首诗。
    这回终于不是那缺胳膊少腿的字了。
    看来还真认得。
    “你自己的名字呢,会写了么?”
    江释宸往那石板上一抚,水渍很快就干了,他的笔迹看起来有些功力,也没写错。
    “我的字,会写么。”林淮苏道。
    江释宸顿了顿:“不是很清楚。”
    林淮苏拿过笔,在石板上写下了浔舒二字。
    江释宸沉默了。
    似乎还有些震惊。
    “你不会现在才知道我是谁吧。”林淮苏看他那反应,有些想笑,心可真够大的。
    “只是略有听说,不知道是您。”
    “听说都听了些什么?”林淮苏丢下笔,有些好奇。
    江释宸顿了顿,整理好了措辞:“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郎中先生。”
    “还有呢?”
    “没有了。”
    “我还以为……是叫我毒医的多一些。”林淮苏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有挺多人怕他的,毕竟他毒医的名号名声在外。
    后来被附近的人慢慢了解之后,渐渐就有人尊称他为郎中了,可是林淮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郎中医生大夫都不喜欢,他又不做官,叫这些做什么。
    最后大家就都叫他先生了。
    江释宸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号以及种种缘由,只是一开始惊讶了下,之后就没太多表示了。
    林淮苏都怀疑这小孩儿到底是不是只有十二三岁,也太过老成了。
    江释宸摇摇头:“毒医也是医,何况我更相信自己眼见的事实。”
    林淮苏揉了这小孩儿的头一把,把那不长的头发给搓乱了,拎着医书回房间鼓捣药去了。
    如今夏天快到了,蚊虫也渐渐多了起来,林淮苏配了好多药包出来,丢了一袋给江释宸。
    “自己拿去挂床头,驱虫的。”
    江释宸点点头,把药包拿回去放下,又匆匆赶回来。林淮苏正在往房梁上挂药袋子,江释宸过来顺手就扶住了凳子。
    有时候,或许多个人,感觉真挺不错的。
    二人一起把驱虫的药囊挂遍了院子,洗洗手准备做饭。今天有人送了新鲜的竹笋来,这个季节竹笋已经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吃不上了,林淮苏让江释宸自己看着办,总之想吃个全笋宴。
    日子过得久了,林淮苏也懒得每天给江释宸碎钱,直接找了和盒子,定期丢一把钱进去,随便江释宸怎么安排。
    今天江释宸出门的时候带得钱多,回来之后拎了不少东西。最后做了竹笋肉片汤,笃三鲜,清炒油焖凉拌,还洗干净了一些拿去菜坛子里泡上。
    这小孩儿是真的挺会做菜。
    自从江释宸住进来,厨房里的调料终于不只是盐了,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林淮苏都觉得自己快被养胖了。
    这味道是一点不比酒馆里的差。
    可惜家里没备酒,他并不嗜酒,偶尔去餐馆会喝两杯,家里不会招待客人,茶酒都是没有的,药酒是有,但是不好喝。
    林淮苏刚一感叹,江释宸就说,备了酒,只是因为那酒是他胡乱泡的,没试过味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取来尝尝。”
    林淮苏有些好奇。
    酒坛子不大,就是镇上能买到的普通的酒,不过里面泡了些水果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