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转身,许久都没说话的钟铭这才开了金口,还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毫不顾忌地朝她喊:“喂,你勾引的那个男朋友有点眼熟的啊。”
    “怎么感觉像是……”他偏着头,细细思索起来,嗤之以鼻,“国外某个中餐馆的服务生啊?”
    “好像还是……超市的理货员?”
    “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他还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打过工。”
    祝兴妍笔直地注视着他,寡淡的神情中带着几不可察的异样。
    也能从他玩味挑衅的话语当中,摸索出些蛛丝马迹来。
    所以……他现在是来与她讲述叶润绩的过往?
    还未等她开口。
    钟铭就又把话顺着接下去,趾高气昂地羞辱着人:“以前挺穷酸一男的,也不知道现在是通过哪些旁门左道,把自己搞得这么金光闪闪。”
    他大摇大摆地抖了抖腿,讥诮她:“你眼光也真挺好的,这样的,都勾引。”
    这些不知真假的刺耳言论,肯定是他早有预谋要对她说的。
    杵在原地的祝兴妍晃了下神,却还是眼不离他,眸中被显而易见的坚定所充斥着。
    片刻后,她收起手上的记录册,风轻云淡地扯了下唇,也不生气,含笑着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不会是以前……对他勾引未遂吧。”
    第65章 怕有天,突然就拿不出手了………
    似是没有预料到祝兴妍会用这样友善的态度对他, 钟铭微不可察地顿了下。
    原本都已经做好要大吵一架的准备,可到了关键时候, 计划却赶不上变化了。
    因为祝兴妍在他面前放低姿态,钟铭自然而然也形成了一种被人拥戴的自我良好感,照旧是吊儿郎当的姿态:“既然你都这么诚心问了,那我也就好心跟你提一提。”
    他半斜着身子,二郎腿抖个不停:“也没搞懂这人没钱来国外读什么大学,住的是西街最烂房价最低的学生公寓, 每周打两三份工,吃着店里要丢弃的临期面包,连喝的咖啡都只敢在便利店买,因为什么?”
    他笑着自问自答:“还不是穷啊。”
    女人并无惧色的态度, 就像是有一把熊熊烈火点在了钟铭头上。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恼羞成怒得差点要从床沿边跳起来, 不过最后还是压住了火气。
    “你才勾引未遂!”他回骂了一句。
    男人半斜着身子,二郎腿抖个不停:“你是不知道吧, 他以前在英国住的可是西街最烂的学生公寓, 每周打两三份工, 吃着店里要丢弃的临期面包, 连喝的咖啡都只敢在便利店买, 因为什么?”
    他笑着自问自答:“还不是穷啊。”
    目光在悄无声息地放空。
    头皮也被尖锐的针猛扎似的,深不可测的痛感快速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像是骤不及防地印证她先前的猜测——
    那些年, 忽然消失踪迹的叶润绩,过得并不好。
    或许是,一点也不好。
    “所以呢?”祝兴妍保持着理智,“你以为你随便讲的这些话,我就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钟铭把手机扔到床的一边, 这会也几乎恢复了冷静,漫不经心地扯话,“其实我和你的勾引对象没多大关系,只是有人托我传个话而已。”
    “谁?”祝兴妍忍不住往下问。
    “这我不能说。”钟铭不咸不淡地回着,“他只是让我转告你,那个男人的曾经有多么的不堪。”
    事情要追溯到几天前,他因为染上呼吸道疾病住进这医院来。
    之后他的某个朋友前来探望,无意间发现祝兴妍成了他的主治医生。
    也没讲清楚任何原因,随后便让他故意难为起祝兴妍,昨日来时,又让他将现下这番言论转述给她听。
    面面相觑,氛围是诡异的沉默。
    祝兴妍从迷思中醒神。
    也许是记忆太过混沌,又也许是猛然知晓叶润绩惨淡过往的心头没着没落的,她压根想不出是谁,要跟她说这些,又是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复杂情绪被填塞着,如抽丝剥茧那般隐约作痛。
    再重新抬起双眸时,上头也已然敛起那些黯淡的情绪,波澜不惊地开口,她与钟鸣说:“那你也帮我转述一句话给他。”
    “什么?”
    “穷,不等于不堪。”
    —
    即使情绪明显低沉了一个度,但工作还是要继续完成。
    除去吃晚餐的时间以外,祝兴妍片刻不停地在门诊和手术,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叶润绩,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也在不知不觉间,回想起那晚在车上。
    她让他描绘过去十年国外的生活,那些听起来如宏伟图卷一样的生动文字,此刻正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在往她心上扎下去,继而有鲜血缓慢地渗出来。
    他说,英国的留学生活多姿多彩。
    他说,大一大二的课不多,业余空闲的时间,总有好友拉着他去酒吧夜店玩;新年的时候,节假日很长,他会飞去邻国游玩拍照;国外给的薪资待遇很好,每个月赚得都很多。
    他还说,就这样一直呆在国外其实挺好的……
    对比起方才钟铭的话来看,简直是大相径庭。
    没有事实根据,谁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在说谎,可这一次,她心里的天平似乎早已偏转,预感极强的,她相信了钟铭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