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近的,几乎是与她贴着。
    而后……就察觉到嘴巴,被某人柔软的唇瓣毫无间隙地压着,鼻息涌入男人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
    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到。
    瞳孔倏然睁大,祝兴妍下意识地往后靠:“你干嘛啊?”
    “亲一下。”叶润绩眯了眯眼,笑得不像个正人君子,理所当然的口吻,“顺便盖个章,把刚才的口头合同生效了。”
    “……”
    轰轰的炮竹声连绵不绝,漆然夜空被四散的烟花点缀地无与伦比。
    瞥了眼窗外流光溢彩的火星,叶润绩的视线又挪回到她身上,无所顾忌地伸手,把人再次扯进怀抱里,似乎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他靠着她,再次强调:“不准毁约。
    温热的字眼缓缓吐出,就像个耍无赖的小朋友:“这样,我们才算跨年了。”
    —
    再在客厅呆上一阵,两人就准备睡觉了。
    因为租住的公寓,总用也只有一张床,外加又不是第一次同床而眠。
    祝兴妍也就大方自然地把叶润绩拉上自己的床,幸好这床不算小,空间足够两个人。
    卧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没点灯,窗帘也严丝密合地拉着。
    也许是因为叶润绩在身侧的缘故,她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就连平日睡觉会在床头点的那盏小灯,也没打开。
    暖气打得过足,将整个屋子炙烤成桑拿房。
    人也随之犯困,没一会两祝兴妍就着疲惫,呼呼地进入了梦乡,睡意沉沉。
    叶润绩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着。
    也似乎是试图忘去那些可怕又让人怯懦的梦魇,努力又认真地去学习着如何入眠。
    希望这一夜的他,能够归于偶然的沉寂与安稳。
    倒也算是达成了他的半个心愿。
    前半夜,被朦胧的困意所笼罩的他,含糊不清地便浅睡下去了。
    可到了半夜,童年的噩梦就是个诅咒,在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大脑。
    就像是有人死掐着他的脖颈,在上头勒出一道红痕,窒息感再次席卷上来。
    这是住院以来的每个夜晚,他都会做的梦,恐怖得无处可逃,麻痹得却又刻入骨血。
    实际上,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在目前的治疗上已经在逐步好转。
    可也不知为何,似乎在心理方面,他却愈加严重了。
    避无可避的阴影将他头顶所有的暖阳全都遮蔽住,透不进来一丝一毫的光线。
    他是真的怕,如果这样的梦,伴随了一生,该怎么办?
    那他的后半生是不是都得活在夜晚不能自愈的消沉当中?
    答案当然是无从知晓的。
    望着被他圈在怀里的祝兴妍,似乎那一夜在医院与她相拥而眠的熟悉情绪又涌上来。
    他痛恨这样自己,却又无奈于束手无策,为何面对这些,不能变得强大那么一点点?
    辗转反侧,难以再入眠,也无法再忍受头顶无灯的阴暗感。
    叶润绩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下床,独自开了灯,站在阔大明净的窗户前,俯瞰着这片散掉烟火,趋于沉寂的安静城市。
    寥寥路灯点缀着漆然的黑夜,再一看手机上的时间,三点零二分。
    这个新年,才过了不过三个小时而已。
    不知不觉的,叶润绩想起了对祝兴妍所说的那句话——
    “今年挺好的,怕明年没有今年好。”
    其实,他怕的是。
    要是以后的祝兴妍知道,他胆小得跟个懦夫似的,还会不会喜欢他?
    还会不会像今晚这样,带着无懈可击的底气,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好到能成为你的骄傲。”
    像他这样糟糕的人,真的值得她为他而努力么?
    如果当有一天,祝兴妍发现了他所有的秘密和弱点。
    是不是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失望地叹上一口气,又或者是对这个并不符合她理想标准的人,径直提出分手。
    仿若是恢复了年少时期的理智,冷酷又决绝地再次把人拒之门外。
    也许是她的拒绝太过无情。
    又也许是十年前,两人不欢而散那夜,她的话太过冰冷刺人。
    现在的叶润绩,还总是觉得眼前和自己谈恋爱的祝兴妍,极为的不真实。
    宛若一场轰轰烈烈的梦,醒来之后,剩下的却只剩下虚空和浮华。
    拥有过再失去,总是比从来没拥有过,来得更让人痛苦。
    所以,如果时间能停在去年该有多好?
    停在不被她发现那个藏起来的自己的时候,该有多好?
    他是真的怕,怕明年没有今年好……
    客厅里并没有打暖气,借着从门缝里渗出来的热气,却也并不觉得冷。
    他穿着件单薄的睡衣,俯瞰着空旷无人的街道,突然地很想点一只烟,只是闻闻就好。
    正如那时候生活在国外。
    初入职场,遭遇的迷惘和挫败;为了不被比下去,逼不得已地勾心斗角;升到高位时,也还会有人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个华人,要想在国外的律所圈子站稳脚跟,几乎难如登天。
    无数个失眠的寂静夜晚,他总会点燃一根香烟。
    不吸一口,只是简单地夹在指尖缝隙,袅袅炊烟冉冉升腾,悄无声息地钻入鼻间,就能将所有压在肩头的重担缓慢地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