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笔直地定在叶润绩身上,怒意呼之欲出。
    而被发现了又偷摸起来的叶润绩,却始终不动地坐在病床上。
    宽大的病号服外头套着件棉大衣,黑发稍显凌乱地挂着, 面色清淡又苍白,嘴角浅淡地扯着,看起来并不像有深厚的悔意。
    除去见到她进来时,深邃眼眸里一闪而逝的诧异以外, 祝兴妍找不到他任何心虚的迹象。
    笔记本电脑就明目张胆地置放在折叠桌上, 病房内的灯也一盏不落地地点着, 似是在明晃晃地与她在显摆——我偏不睡觉。
    祝兴妍就站房门处的位置,离叶润绩相距不过十米的距离。
    随性地斜靠着门, 她这时已经摘掉了口罩, 紧捏在一只手中, 双手抱胸模样利落洒脱, 毫不犹豫地反问:“叶润绩, 看你这意思,是想让我今晚给你陪·睡?”
    而后, 便用行动代替回答,往他的方向走过去:“也行,一夜两千,不许还价。”
    闻言,杵在病床上的高大男人终于给出点明显的反应。
    只是这反应却并不是对面的人所期待的。
    望着此时已经行至他面前的高挑女人, 叶润绩眼角眉梢染上点不合时宜的散漫,手肘撑在面前的桌上,含笑着问:“你现在是在强制消费么?”
    “怎么了,不行?”祝兴妍满不在乎。
    叶润绩吊儿郎当的:“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么?”
    “……”
    明明本来是她占理的,可怎么现下颠倒过来了?
    “犯什么法!”祝兴妍也懒得计较他的反问,抓住症结,气呼呼地控诉,“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有理了?从刚才我出门到现在,也就不过十几分钟吧,你怎么又开始了?”
    也许是为了让叶润绩更轻易能听到她的诘责。
    祝兴妍特地迁就着他的高度,稍微俯身下来,把脸凑到近处,男人俊朗硬挺的面容也在视野中放大。
    他没带眼镜,褪去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这会倒显得人畜无害,无辜得很。
    四目相对,祝兴妍被他这副自带的模样弄得更加气恼。
    又不见他有张口接话的意思,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捏他的脸,大大咧咧地训斥道:“叶润绩,你怎么比小孩还要难管啊?”
    手指与他细腻的肌肤才轻触上一秒,手腕就已经被男人借着更大的力道拽上。
    毫无防备的,顺着他所引导的方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祝兴妍最终跌进了他温热硬实的怀抱里,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混杂着明显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他身上的淡淡木香。
    心忽的被提到高处,还没晃过神来,祝兴妍的脑袋就被压到他的硬实的胸口上。
    耳畔灌进来他清晰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阵阵飘入……
    祝兴妍晃了下神。
    不经意间,脸颊又徐缓地染上滚烫热意,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有小鹿胡乱冲撞着。
    莫名其妙,怎么……又被陷进去了?
    吊着口气,祝兴妍努力把飘远的思绪抓回来,竭力保持冷静与克制。
    只是无意间,耳畔又徘徊起方才她大言不惭说的——”叶润绩,看你这意思,是想让我今晚给你陪·睡?”
    “也行,一夜两千,不许还价。”
    本来还只是嘴上说说。
    但现在看来,若是真是陪·睡,好像也不是不行……
    四肢被叶润绩用不轻不重地的力气压着,但因为紧张感,她也没敢随意乱动。
    暧昧旖旎的氛围在交织。
    恍惚间,听见头顶冷不丁落下他低沉慵懒的声线,漫不经心的口吻:“祝兴妍,你几天没洗头了?”
    “……”
    “怎么味道有点……”他像是刻意顿住,尾音拉拽着,把话补充完整,“怪。”
    “……”
    奇怪个鬼啊!
    她明明昨天刚洗过头!
    祝兴妍下意识地想跳起来跟他辩驳一番,身体却男人用更重的力道压制着。
    “你要是觉得……”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就被叶润绩拦腰截断。
    混杂着温热的气息,贴着耳朵尖的位置滑进来:“所以要不然你给我打个折?”
    “什么?”祝兴妍一时间没懂。
    叶润绩:“陪·睡。”
    “……”
    “两千你还嫌贵?”祝兴妍仰头,与他对视上。
    “嗯。”叶润绩应得干脆,“体谅下,你男朋友最近无业游民一个。”
    祝兴妍:“你不是说你是让别人给你打工的那个?”
    “哦,想起来了。”叶润绩不紧不慢地回答,手指穿梭在她细软乌黑的发丝中,“那也不能乱花。”
    “……”
    祝兴妍已经懒得跟他这么寒碜下去了。
    想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祝兴妍默默叹口气。
    真跟管孩子似的,好言好语地劝他:“叶润绩,已经这个时间点了,要不然咱就先睡觉,游戏可以明天再打的,再说了你得认清你现在的身份。”
    叶润绩眯了眯眼:“什么身份?”
    “你女朋友的活招牌。”祝兴妍一脸认真,“以后要拿出去显摆的。”
    叶润绩看着怀里的白嫩小脸,嘴角笑意更浓郁了。
    沉吟片刻,他松开了人,黑黢黢的眼眸染着是细碎的光,直截了当地说:“那帮男朋友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