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辰逸想揍他,只可惜隔着手机屏幕,连只手也伸不过去。
    “哦,对了,有件事情我想问你。”徐辰逸禁不住问出他打电话过来的真实目的,“你昨天干嘛这么灌自己啊?你难道不清楚自己身体?”
    握着方向盘的五指不由地紧了紧,有一闪即逝的画面在眼前晃过去。
    还不错的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没听见叶润绩的声音,徐辰逸凭借着所闻猜测,小心翼翼地试探:“是因为昨天卫生间里,碰到的那个人?”
    电话这头的人早已陷入了沉默,猛地踩下刹车,把车靠边停下了。
    莫名的烦躁缱绻在心头,耳边回荡起那些难听的话来,直愣愣地往他心上猛戳。
    “没想到你真回国了啊?不会还是为了那个女的吧?”
    “不过也正常,你以前跟狗似的追了她那么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还有当初你为了那女的,把我弄成这样,付出的代价,也够你长记性了吧?这些年在国外,滋味挺不好受的吧。”
    指腹上的薄茧被摩挲着几乎要被磨平。
    积怨已久的闷气一时间堵在胸口上,引得人被喉间倏然冲上来的气呛了下,无止尽地咳嗽起来,冷白的脸上禁不住泛起红意。
    “靠,不会你真有事吧?”徐辰逸被剧烈的咳嗽声吓到,“快把你地址发我,我给你叫120。”
    “……”
    叶润绩用手拍了几下胸脯,缓缓把气顺下来。
    “别咒我。”他借着略微喑哑的声音作答,让他放宽心,“只要你不多话,我就不会被气死。”
    “……”
    —
    冬日的阳光倾洒在人身上,总是附带上无限暖意,缓和手脚的僵硬,也熨烫微凉的肌肤。
    说实话,昨晚一整夜,祝兴妍睡得并不算好,失眠到两三点左右。
    小脑袋瓜子里塞满了那些让人羞得只想往地洞里钻的画面。
    怎么就由着肆意生长的冲动,胡乱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不过万幸的是,他醉得不成样子,应该压根不会记得当时的情况。
    应该是不会记得的吧,祝兴妍又回忆了遍昨晚,反复用各种细节说服自己。
    倏然间,她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恍恍惚惚,眼底的病例资料都成了一片模糊,心思有些飘远出去。
    直到手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才她从迷思中拽回来。
    注意力放在发亮的屏幕上,是她们医院急诊的号码。
    祝兴妍接起来,里头的人语速很快:“您好,是祝小姐吗?您的母亲在家中大量服用安眠药,已经被邻居送到医院来了,您现在能马上来一趟吗,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心猛的一紧。
    慌乱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她横冲直撞地往一楼的急诊室狂奔。
    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像是印证她昨晚极强却又不愿承认的预感,错杂复杂的情绪强压在心头,神经也是异常的紧绷。
    大脑空白成一片,几乎是什么也考虑不上了。
    七八分钟后,她坐着人烟嘈杂的电梯下来,在急诊室了解完情况,便签字,让医生进行手术。
    给赵主任请了个假,她坐在手术室外头独自等会。
    看着屏幕出现的“手术进行中”,十根指头全都蜷缩在一块。
    饶是知道母亲对她并非有几分的真情实感,但到底相依为命生活了二十多年,说没有任何感情,那也是假的。
    祝兴妍独自坐在等待区,没什么心情去翻阅手机里的信息,整颗心被吊在半空中,没着没落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尖锐刺耳的女声忽的灌入耳中,将人的注意力硬生生拉扯过去:“看来不是假的啊,你妈还真的自杀了。”
    闻声望去,是那张老面孔,祝京铭。
    她走得更近些,语气也是始终如一的尖酸刻薄:“我爸早就不想再和你们这家人再扯上什么关系了,但怎么你妈和你就跟这狗皮膏药似的,撕也撕不掉,现在还搞什么自杀,你以为我们家吃你这一套么?“
    不习惯仰头看着她,祝兴妍从座椅上站起来,并不胆怯地回望她:“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警?”祝京铭轻蔑地笑了声,“你妈是强行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就这种身份,也不知道是谁报谁的警,你说出这种话来,不嫌丢人的么?”
    祝兴妍被她的话刺得头皮发麻,不过也算是麻痹了,冷静地与她对峙:“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要是没事,麻烦你出去、“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偏不走了。”祝京铭得意洋洋地笑着。
    而后便侧过身去,抛开面子似的冲周围也在一同等待的人大喊起来:“大家知道吗,这位在呼吸科就职的祝医生,她妈死不悔改地给别人当小三,她自己也不过是野种,所以找她看病的人也要小心了,谁知道她哪天死皮赖脸地给病患家属当小三了。”
    这样声势浩大的叫嚷,像是在批·斗她与生俱来的却从未犯下的错误。
    一时间两个人成了全场的焦点,周围的目光被纷纷投掷过来,引得人陷入难堪的境地。
    而眼前的祝京铭却并未有收场的意思,一遍又一遍地在重复强调着那些刺耳的字眼,仿若不让她身败名裂就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