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在不知觉间,极为浅淡地弯起,由着性子,随口回答道:“是不太喜欢主动追人的,但……他是唯一的例外。”
    犹豫了下,她还是把后来的话补充完整了:“例外到,我好像不太舍得放手了。”
    —
    下午的班次,叶润绩有事没法子来,是她独自步行去的。
    窗外的阴沉沉的,暗淡的灰色如油漆般粉刷在天空上,半空中飘起细密雨丝,倾斜着刮过脸颊,泛起点滴凉意。
    她单手撑着伞,衣服穿得较为单薄,身体不自主地哆嗦了几下。
    寒冷的风毫无阻碍地灌进来,宛如昨天傍晚从医院出来,手脚僵硬又冰凉,全身麻木得浑不知觉。
    但祝兴妍已经不想再去思索那些事了。
    母亲从来都是固执己见,自以为是地插足别人的家庭。
    而丢下来的烂摊子,还不是由她来背?
    多想,无异于徒增烦恼。
    一路风雨,进到办公室里,才发现衣袖洇湿了大半边。
    祝兴妍随意抽了几张纸巾,擦拭起来。
    还没擦干,门却先一步被扣响。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谁会来。
    循声去看,门口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来,嘴角洋溢着笑容,风韵犹存。
    意想不到,是叶润绩的姑妈,孙美琳。
    她还穿着病号服,脸上的气色却很好。
    手里提着袋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孙美琳边走进来,边与祝兴妍说:“妍妍呀,这是绩绩早上给我的,他说让我等你上班了,就拿给你。”
    祝兴妍从座椅上站起来,一头雾水地:“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不许我看。”孙美琳哀叹一声,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这家伙,谈了恋爱之后,为什么小心思这么多,现在还不让我看了。”
    “……”
    事实上,祝兴妍也猜不出来这塑料袋里装着什么。
    自然地伸手接过,也没太去在意,直接在她面前,解开了绑在上头的结。
    探头下去,映入眼帘的全是解酒药,各种不同牌子的。
    倏然间,动作顿住,触目惊心。
    他怎么会知道她喝酒了?
    有一种极强的预感,昨晚的春梦根本不是梦,而是现实!
    循着线索去深思,所以……昨晚他们真的抱在一起了?!
    怎么会呢?
    左思右想,隐隐约约,好像记起什么两千块……
    彷徨间,伸进去的手不自觉地倒腾了两下,竟然在底部捕捉到了一盒浅蓝色的物品。
    注意力又瞬间被拽走。
    避孕套?!
    此时,忍耐不住好奇心的孙美琳,也陡然凑到边上:“是什么呀,让我也看看呗。”
    “……”
    这东西要是被看到,估计又得被拉着八卦老半天。
    祝兴妍猛地把手抽出来,将上头的拉手处紧抓成一团,不给人窥视的机会:“解酒药而已,昨晚我喝醉了,估计是怕我人不舒服,他才给我买的。”
    “解酒药,有什么不好让我知道的啊?”孙美琳疑惑,跟熟知内情似的,随口猜测起来,“里面不会是有什么晚上要用的吧?”
    “……”
    祝兴妍摇头否认,手却将打结处握得更紧了:“真没有。”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孙美琳轻松自如地感慨,“男女朋友之间,做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的么?”
    微顿,又笑着调侃起来:“但还是得做好时间管理啊,也别耽误了平时工作,
    “……”
    孙美琳絮絮叨叨说了大半晌,才结束言论。
    等到人离开以后,祝兴妍像霎时松了一口气,重新又将袋子打开来。
    除了解酒药和避孕套以外,还有一张购物小票被塞在不太瞩目的角落。
    拿起来一看。
    就是医院附近的药店开的单,上头印刷着不同解酒药的名称,总金额三百五十元。
    而视线再仔细地溜一圈,却没发现任何购买避孕套的记录。
    有些奇怪。
    眉头紧皱起来。
    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关系,祝兴妍也没有立即和人去掰扯。
    给袋子打上牢固的结,径直塞进了柜子里,放进无人看见的角落。
    不管不顾地先进行工作。
    等到再下班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十一点。
    浑身乏力地从正门走出去,一眼便看到那辆黑色的车停靠在马路边上。
    忽的,眼前又闪过昨晚两人紧抱在一块画面。
    尴尬将她整个人尽数侵占,祝兴妍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门没上锁,一拉就开了。
    心却像是被倏然间提起,忐忑又没底。
    坐上副驾驶,祝兴妍没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
    她拉过安全带,沉默着,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像是达成某种共同的默契。
    叶润绩也没多说,自顾自踩下油门,将车开出去。
    车辆平缓得行驶在道路上,绕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顺着悠黄的路灯,一路往前。
    虽然一天一夜没睡,但她却丝毫没有困意。
    脑中像是有根神经在紧紧得吊着她,可能下一秒就要崩裂,迫使人保持清醒与理智。
    路过几个街口,恰好前方遇上红灯,车缓慢地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