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本章有大量恐怖情节,请谨慎阅读)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话说鹧鸪哨一行深入献王墓水道,无意中发现了远古山民在葫芦洞中祭拜“山神”的祭台。神秘吊诡的“黑面神”浮雕和数不胜数的祭品女尸让众人坐立难安,然而正在此时,葫芦洞深处却又传来了不祥的嘶吼声,于是鹧鸪哨和封门仙凭借过人的轻功上前探路,留下陈玉楼和青囊派的四个弟子在祭台上继续参详藏在浮雕中的秘密。
    盗墓之辈看上去离不开辟邪之物和风水八卦,可骨子里却是不信鬼神的,陈玉楼的爹年轻的时候经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叁皇五帝土馒头,家财万贯八两灰”。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再大的皇陵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扒个精光,老皇帝们各个惦记着黄金为棺白玉为枕,最后呢?遇上个不讲究的连骨头渣滓都留不下。天下无不可破之墓,不管是机关还是痋术,破解之法准藏在下葬之术里,这就叫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陈玉楼一边感慨,一边举着磷筒研究脚下的浮雕,光看不算,甚至还颇有章法地这儿摸摸那儿敲敲。张门治见此心中不禁起了好奇,于是也举着磷筒亦步亦趋地跟着陈玉楼,两人蹲着身子一步一步在祭台上挪动。
    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陈玉楼对着那些线条粗糙的浮雕好一通研究,还真让他发现了一副葫芦洞的地形图——
    “这些浮雕上记录了当年夷人们用长竿将大蟾蜍祭祀山神的画面,现在这蟾蜍坐实了,可见这些浮雕虽然年代久远,但内容却是可信的。这儿有一副地形图,据图上的内容来看,这个洞穴真的是个葫芦洞,这块祭台正好在葫芦中间接口的位置,刚才鹧鸪哨兄弟和封神医去的方向就是底洞的方向。依我看,这些浮雕里保不齐还有出口的地形,待我……”
    陈玉楼话说一半,洞中便突生剧变,原本已经寂静多时的水面不知为何居然又翻涌了起来,哗啦啦如暴雨入湖一般,起初众人还以为是水底的大蛤蟆闹出的动静,眼看没有蛤蟆浮上水面才惊觉不对。
    “是暗流,不是从哪个方向流过来的,是从水底翻上来的。”
    张门治说着话,右手便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众人在黑暗中屏息,各个竖起耳朵,将水中嘈杂的翻腾声听了个一清二楚,那些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几乎有要将他们合围之势。片刻之后,幽微的光自水面传来,那种光很奇怪,几乎没有亮度,更没有温度,如同牢牢压在水面上的一床厚被子一样,让人越发地看不清。陈玉楼站在祭台边缘,细细分辩水中的声音,岂料竟叫他捕捉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腥气。
    “女尸……”
    陈玉楼开口的瞬间,楚门羽就拉开弓对准了离祭台最近的一具女尸。陈玉楼之前说的没错,眼前的女尸不见手脚,浑身只有脸和上半身探出水面,若不是瞟见了水面上随波而动的头发,就连楚门羽这顶尖的射手都差点没察觉。然而水面上烟幕还是没有散,楚门烈见状掏出两个磷筒往水面上扔去,两束微蓝的冷火顺着祭台落下,岂料却迟迟没听到磷筒入水的声音。
    于是,楚门烈和楚门羽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祭台边缘,随后皆大惊失色——只见祭台前的水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白衣的女尸,少说有百八十具,原本黑漆漆的水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磷筒原本微弱的蓝光在大片大片白衣的反射下开始扩散,照亮了一片不小的尸海。
    楚门羽转过头,对着身后一脸错愕的陈玉楼说道:“陈总把头,这些东西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要不要捞上来一具打开看看?”
    陈玉楼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早在瓶山的时候,他就见识过封门仙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大概是因为青囊派以济世活人为己任,所以就算偶尔下墓寻书寻药,他们心里也没有半点对不起墓主人的意思,反而十分理直气壮。再看他和鹧鸪哨,正因为都是盗墓的行家,所以才对传闻中献王的痋术格外忌惮,以至于有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事已至此,伸脖子缩脖子都是一刀,那就劳烦楚兄了,今儿咱们就看看这献王老儿葫芦里买的究竟是什么药!”
    楚门羽瞄准了离祭台最近的女尸,带着白羽的剑簇射入水中,毫无血色的皮肤被利箭穿透,弓弦颤抖的铮响和一箭穿喉的闷声夹在一起,仿佛一声被压抑的叹息。楚门羽和楚门烈收紧箭矢上的麻绳,一点一点将那女尸从水里捞了出来,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女尸出水的瞬间,一串水泡突然沽涌而上,紧接着另一具尸体就直楞楞地漂了起来。楚门羽一边使劲拽那具死沉死沉的尸体,一边嘟囔:“原来是从水底翻上来的,难怪来无影去无踪的。”
    祭台上,众人围着那具阴森诡异的女尸鸦雀无声,那女尸面目不清,脸上似是蒙着几十层薄纱,只有双眼和嘴的位置黑洞洞的,看样子像是死前受过剜眼之类的刑罚。脖子上被楚门羽射穿的血洞里一点血都没有,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发青,按陈玉楼的说法,应该是生前被放过血的缘故,四肢被翻折绑在身后,腰腹不自然地凸着。
    陈玉楼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隔着衫子摸那女尸四肢关节,发觉她肩、肘、髋、股四肢关节全部粉碎,手脚被生生折断绑在身后,抱着背上一个人头大小,像鸡蛋一样的东西。
    “这什么玩意……”陈玉楼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抽出手巾擦手,那女尸身上有一层黏糊糊的东西,腥臭无比,像是某种虫子的粘液,也不知有毒无毒,叫人好生膈应。楚家兄弟见状上前,剥去女尸身上蔽体的白衫,将磷筒贴在那“鸡蛋”的蛋壳上细看。楚门烈平常看着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到了这时候却十分仔细认真,倒像是真把这女尸当做什么没见过的异兽了一般。
    “你们看,这东西是分层的,嘴上面是一层透明的虫丝,像蚕卵一样,里面还有层硬壳,颜色近乎琥珀色,上面似乎还有刻字……”
    楚门烈一边说,一边细致地检查女尸背上的“虫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张门治的脸色已经完全吓白了。
    “这虫卵中间……你们看,像是个大虾仁,应该是个虫子吧?”楚门烈说着便将两根磷筒一左一右贴在那虫卵上,众人迎着光一瞧,果不其然,那卵里有一团阴影,看那形状,竟然像是个没出世的胎儿。
    虫茧的底部没有那层坚硬的壳,表层的虫丝上有一些细孔,楚门烈用手一碰,竟有被吸住的感觉。
    “不对吧……”楚门烈嘟囔道,“这东西怎么还在产卵啊……哥,要不我们把它打开看看吧。”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狭窄的祭台上一个人影飞速闪过,从楚家兄弟手里夺走那女尸。
    “张门治!你干什么!你中邪了?!”
    情势突然急转直下,陈玉楼还没回过神来,楚门羽便开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尖直指张门治。丘门星大惊失色,张门治突然发难,他夹在当中左右为难,只能求陈玉楼先稳住大局。
    “都住手都住手!都是自家兄弟!这是干什么啊?”
    楚门羽瞥了瞥陈玉楼,示意他走开:“陈总把头,您比我们更懂这古墓里的东西,小师妹之前就说了,这女尸古怪的很,能蒙人心智,您放心,我不要这小子的命,我给他一箭,帮他放放血,他知道疼了就能醒了!”
    陈玉楼眼看劝不动楚门羽,扭过头又准备劝张门治,好在张门治知道就坡下驴,只见他将那女尸死死护在身后,双手朝天,跪在众人面前,道:“楚兄请先听我一言,再杀我不迟!这女尸背后的虫卵绝不可破损,这是’痋卵’!”
    张门治说着便取下腰间的小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女尸被捆在一起的手脚松开,露出下体,只见那肉蛹的末梢竟和那女尸的下体相连,中间甚至还有已经石化了的胎盘和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