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一行,她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护着他。
    她见过他所有的卑微与无奈,甚至他的疯狂和粗鄙都在她眼前呈现过。
    她知道他所有的,见不得光的丑陋。
    此前还死活不肯和离……
    难道不都是因为心悦他?
    陆盛景觉得自己被女子给骗了。
    骗了色,又骗了情。
    但他又不屑于对沈姝宁用下三滥的手段。
    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女子,他为何要知道她的真心?
    笑话,他是那种.沉.迷.男女情的人么?
    于是,这一犹豫就到了午后,陆盛景命人将沈姝宁叫到了书房。
    书房内没有旁人,日光斜斜射入,照亮满室尘埃,落了一地的斑驳。
    沈姝宁身子透支,所以,不久之前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她上辈子从未有过这种可怖的体验。不免让她更加坚信,陆盛景不愧是天命所归的暴君,幸亏日后还有后宫如云,想必无数美人,总能够承受得住他。
    沈姝宁猜不透陆盛景的心思,在男人的幽幽注视之下,她真担心陆盛景会在书房再折腾一遭。
    遂主动示好,“夫君,我给你研磨吧。”
    呵呵……她又在装什么?
    陆盛景眸光一暗,突然问道:“娘子,当初为夫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你为何答应替嫁冲喜?”
    沈姝宁猛地一僵,陆盛景自打知道她是替嫁之后,从未问过为何替嫁。
    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她选择嫁他,只是为了保命。
    沈姝宁尽力保持镇定,“夫君有所不知,当初是家中父亲逼迫,我才首肯替嫁。谁知见到夫君真容后,竟是这般清隽俊秀,我、我……我对夫君有了爱慕之心了。”
    美人眼神坚定,仿佛是在掏心挖肺,对自己的情郎表露衷肠。
    然而,陆盛景眼下对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沈姝宁发现,她说了一番好话,陆盛景还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得她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书房的靠墙长案上摆着一顶三角镂空香炉,里面正腾起丝丝幽香,因混杂着冷松香,沈姝宁一开始并没有察觉。直至意识到头昏脑涨,已经意识不清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陆盛景才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帕,结束了长时间的憋气,男人看上去没甚不同,他用绢帕捂住了自己的唇鼻,亲眼看着沈姝宁在他面前意识涣散。
    陆盛景先试探性的问了一个问题,“娘子,你觉得为夫昨晚勇猛否?”
    他实在太想知道了。
    换做是寻常,沈姝宁必然不会搭理这个问题,然而此刻,却是老老实实作答,样子呆呆的,就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木偶,“夫君甚是勇猛。”
    陆盛景眉心一松,堵闷的胸口稍稍有了一丝畅快。
    接着又问,“那现在告诉为夫,你起初为何答应替嫁?”
    美人水眸雾蒙蒙的,老实作答,“我逃不了,最终都会落入夫君掌中。”
    这话……太动听了!
    妖精很有觉悟啊!
    陆盛景的唇角溢出一抹罕见的笑意,以至于他忘却了一桩极为关键之事,只顾着问他自己想要知道的,“娘子觉得,为夫好看么?”
    美人老老实实答话,“夫君俊美无俦,自是好看。”
    陆盛景只觉得迎面拂来一阵四月暖春的风,这风里还掺杂着花瓣,吹得他一阵心神荡漾。
    看来,是他误会了妖精。
    妖精分明是对他情根深种,起初是被迫嫁给他,不久之后就彻底臣服在他无边容貌之下了。
    陆盛景觉得自己实在是卑鄙,他如何能对妖精用这种手段,他应当全心全意信任她的。
    打算结束这场“拷问”之前,陆盛景忍不住又问,“娘子心悦为夫么?”
    沈姝宁没有任何思考的意识,“我不心悦夫君。”
    陆盛景脸上的浅笑在一瞬间冻结,默了默,嗓音也冷了几分,“既不心悦为夫,那你为何时常讨好为夫?”
    沈姝宁喃喃道:“夫君是暴君,不久之后就会造反称帝,我为了自保,只能讨好夫君。”
    “……”
    饶是陆盛景并非寻常人,听了这话,他也没法继续保持正常。
    他要造反?
    还登基为帝?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竟有如此大的野心?!
    陆盛景此时的眸光已经不能用乍寒来形容了。
    原来妖精接近他是另有目的,甚至于西南一行的患难之情,也都是假的!
    她对他,心机是真,真心却从没有过!
    终于,陆盛景闭了闭眼,再度开口,“告诉为夫,你都知道哪些秘密,现在就毫无保留的都告之我。”
    接下来的半盏茶时间之内,陆盛景仿佛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直至沈姝宁因为吸入迷迭香过多,而昏迷下去,他这才停止了“拷问”。
    美人就那么躺在木质地板上,侧颜清媚,脖颈弧度优雅纤细,只要陆盛景一伸手,此刻就能直接掐死她,如此也能了结一切魔.障。
    陆盛景垂眸看了她一会。
    一想到她上辈子嫁过别的男子,陆盛景又想杀人了。
    当真有前生今世?
    陆盛景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时,眼底浮现杀戮,他长袖一挥,门扇顷刻间打开,浓郁的香气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