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沉如水。
    那妖精,对她自己的贴身之物, 竟如此不在意么?
    还是说, 她为了不见他, 小衣这种私物, 也可以不要了?
    陆世子拉不下脸去抓她过来,只能兀自上了榻。
    千工床宽敞空旷, 孤枕实在难眠。
    他辗转反侧,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拿着女子的小衣, 但到了后半夜, 陆大世子还是将小衣给掏了出来, 搁置在了枕边……
    ***
    次日早晨,沈姝宁出来用早膳时,恰好就碰见了陆盛景,她加快了步子, 对陆盛景视而不见,吩咐香芝,“把早饭端到我房里去。”
    陆盛景今日要出门, 去二皇子的府邸。
    见妖精如此排斥他,他自己心里也窝着火。
    陆盛景自问,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好过,这妖精却是不领情,还与他置气。
    陆盛景沉着脸出了院子。
    这厢,严力按着他的吩咐,抱着一本账目去见了沈姝宁。
    沈姝宁恼怒陆盛景,连带着对严力也没甚好脸色,“你家主子让你过来有何事?”
    严力,“……”少夫人似乎怨气颇大啊。
    那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岂不是要彻底激怒了少夫人?
    严力额头冒出黑线,他是世子爷的忠实仆从,只忠于世子爷,遂只能硬着头皮呈现账目,“少夫人,请您过目。”
    沈姝宁狐疑,待扫了几眼,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心脏猛然跳动,“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世子爷为了防止少夫人再度离家出走,就困住了少夫人的钱袋子呗!
    严力也觉得世子爷不厚道,但……也只能如此了,道:“少夫人,世子爷说,您存在钱庄的银锭子,以及您的那些嫁妆,从今日起皆是世子爷代为保管。世子爷还说,让您莫要再做无畏的反抗。”
    沈姝宁,“……!!!”
    讲道理,严力很排斥这种欺负女子的行为,对世子爷的做法实在……不太赞同。
    ***
    大半个时辰后,陆盛景抵达了二皇子的府邸。
    他身边只带了严正与严石兄弟二人,二皇子生性多疑,总觉得陆盛景不该如此放松警惕。
    陆盛景进门之前,二皇子与心腹还在纳罕。
    二皇子知道,如今放眼整个朝中,太子是个不中用的,充其量就是帝王摆在人前的障眼法。而老四根本无心帝位,他眼下算计来算计去,总觉得陆盛景对他的威胁甚大。
    陆盛景是原太子,他的母族虽尽数被诛,但帝王这些年还在悄悄派人寻他,看见对他还是有所寄挂的。
    帝王亏欠了陆盛景,一旦得知他的身份,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再者,康王养大原太子的目的也实在令人不得不揣测。
    “二殿下,难不成陆世子根本不知道,西南一行,是您要杀他?”心腹问道。
    二皇子一时捉摸不透,“许是他求医心切,这才不顾及危机,还敢亲自前来。”
    既然人都来了,心腹道:“殿下,那一会按着计划进行么?”
    二皇子勾了勾唇,眼底溢出一抹阴冷,“皇上今日会微服去康王府,他一心将沈姝宁视作亲生女儿,今日八成是因她而出宫,假如陆盛景回去之后欺.辱.了她,皇上还会放过陆盛景么?关键是,我倒要看看,陆盛景的武功有没有大成,据说他所练的武功,需得禁.色.欲,一旦破戒,即会吐血而亡。”
    心腹拱手,“还是王爷高明,这招借刀杀人,用不着殿下自己出手,就能轻易铲除陆世子。”
    二皇子阴损一笑。
    其实,他今日主要还是想试探一下陆盛景。
    这时,小厮将陆盛景领了过来,二皇子收敛一切异色,笑着迎上前,“陆世子今日前来,令我府上蓬荜生辉啊。”
    陆盛景笑容浅淡,不达眼底,一句话将二皇子噎了个半死,“我昨日也来了。”
    二皇子脸上的笑意如秋风扫落叶,好一片尴尬难堪。
    实在让人无法接话。
    陆盛景却是半点意识不到自己破坏了气氛,直接了当,道:“神医人呢?请过来替本世子看诊吧。”
    本世子……
    真是狂妄的一点不含糊!
    二皇子好歹是帝王之子,身份地位凌驾于陆盛景之上。
    一旁的心腹轻咳了几声,二皇子不是一个轻易被人左右情绪的人,若非陆盛景这厮实在与众不同,他也不会险些失态。
    收敛神色后,二皇子接着笑,“陆世子稍安勿躁,我这就命人请神医过来。”
    言罢,二皇子对身边的人使了眼色。
    陆盛景但笑不语,与其像是木先生信中所说,他非池中之物,二皇子倒更是觉得,这厮……是个无赖纨绔啊!
    否则,他今日就是演了一手的扮猪吃老虎。
    须臾,一身穿长裳,个头偏矮的苗疆男子迈入堂屋。
    严石也甚懂歧黄之术,同行见同行,多多少少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
    苗医给陆盛景看诊之时,严石在密切关注。
    他一方面觉得此人的确是大夫,但究竟是不是神医就不得而知了。
    一番诊断过后,苗医捋了捋下巴处的两撇山羊须,叹道:“世子爷这腿伤了近十年了吧?据老朽来看,世子的腿曾经不仅仅是摔伤那么简单。”
    陆盛景原本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闻言后,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