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陆长云无奈,“二弟,宁儿她也是我的妹妹。”
    他刚刚风尘仆仆赶来,身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血腥味,一看便知他有多担忧二弟与妹妹。
    宁儿她也是我的妹妹……
    陆盛景被这句话刺激的心尖一跳。
    虽然仍旧面不改色,但他平生第一次恐慌了一下,今日在清风寨小树林,他的意识并不是很清晰,行为无法自控。
    事已至此,如水覆地,再无回旋余地。
    陆盛景移开视线,闷声道:“她受了惊吓,需要休息,大哥莫要打扰。”
    听到妹妹无事,陆长云松了口气,可就当他离开别院之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陆盛景似是忧虑重重,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
    天色渐暗,陆长云处理好流匪余孽一事,又去见了魏屹,直至夜色渐浓,才带着一名女医到了别苑。
    不知为何,陆盛景今晚歇下的格外早。
    陆长云虽是心有疑惑,但也没有直接去探查,他这个二弟小气得很,不喜旁人窥视.隐.私。
    陆长云碍于男女大防,并未进屋,对女医叮嘱道:“好生查看,若有任何异样,立刻告知我。”
    “是,大公子。”女医是陆长云从京城带过来的人,可以信得过。
    女医进屋,当掀开沈姝宁身上的衣裳时,愣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雪肌肌肤上红痕点点,越是往下,红痕越是密集。女医的手轻颤,褪.下沈姝宁的衣裙查看,脑子里冒出了“禽.兽”二字。
    顿时对沈姝宁无比同情。
    好好的一个人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女医给沈姝宁上了药,走来时脸色凝重,碍于陆长云的威压,不得不将实情说出来。
    陆长云眸色瞬间一怔,随即眼神之中流露出十分复杂的情绪,有疼惜,但更多的是杀意。一个惯是温和的人,一旦狠绝起来,杀伤力是难以估计的。
    他拳头紧握,考虑到隔壁还住着陆盛景,陆长云示意女医跟他走出了院子。
    他喉结滚了滚,十分艰难,才哑声道:“此话当真?!”
    医女不敢隐瞒,“大公子,少夫人她……的确被.凌.辱.了,而且那些.禽.兽.下手极重!”
    女医身为女子,恨得咬牙切齿。
    陆长云的拳头发出骨节碰撞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此事莫要让任何人知晓,你尽快调理她的身子,最好……是能让她忘记这事。”
    女医立刻明白陆长云的意思,忙低头应下,“大公子,属下定当尽力!”
    陆长云交代了一句,转身走远,身影很快就没入夜色之中。
    不知为何,即便大公子没有当场发怒,但女医也觉得毛骨悚然。
    ***
    地牢昏暗,死亡的气息无处不在,暗处仿佛蛰伏着巨兽,随时就会扑面而来。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阴风。
    陆长云一步步靠近关押着数十名余孽的牢房,他手中握着长剑,男人的脸映着火把光,侧脸萧挺葳蕤。
    剑光闪过,地牢内一片哀鸣吼叫……
    许久之后,地牢归为平静,似有血液的声音在流淌。
    陆长云走出了地牢,手中白色锦缎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他的剑,随后伸手一丢,那沾染血的帕子随风飘荡。
    他离开的背影仿佛透着温雅公子的书生气息。
    人面兽心大抵就是如此。
    魏屹一直在暗处,直至陆长云走远,才带着他的人进入了地牢。
    尚未靠近,魏屹被血腥熏得头昏脑涨,用帕子捂住了唇鼻,才勉强继续前行,没迈出几步,就被眼前的漫天血气给震惊了。
    魏屹半晌才吸了口气,“……”
    陆家兄弟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个比一个残暴可怖!
    魏屹此前从未觉得他自己是一个良善之人,到时至今日,他这才明白,善与恶当真不能看表面。
    他此前太过低估了陆盛景,今日又差一点低估了陆长云。
    “王、王爷,这……”随从也吓得不轻,“这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
    魏屹捏着鼻子走开,这里是西南王府的底盘,一下死了这么多人,真真是晦气,他可不想让王府成为凶宅,“立刻处理干净,都拖出去埋入乱葬岗!”
    魏屹火速离开地牢,回去后立刻命人备水,他需得焚香沐浴。
    ***
    次日,沈姝宁依旧没有苏醒迹象。
    陆盛景这次虽是伤了内力,但还算能够撑住,陆长云过来时,就见他神色不对劲,以为他是在担心宁儿。
    陆长云一心以为,是山贼对宁儿做了不可饶恕之事,他并没有将陆盛景往.禽.兽.方面去想。
    即便看出了陆盛景对宁儿有超乎兄妹的占有.欲,他也不认为,陆盛景会如此不顾大局。
    陆长云的一手搭在了陆盛景肩头,安抚道:“二弟,我知你心里不好受,我又何尝不是。宁儿是你我的妹妹,这次却是没能护好她,那群禽兽都该死!我已尽数杀了,这世上欺负过宁儿的人已不复存在。日后,你我给宁儿找一个良人再嫁,绝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陆盛景僵住了。
    日光微熏,他心头却是荡过凉意。
    不,欺负过宁儿的禽.兽,他还没死,他正好好的活着……
    大哥还想让宁儿再嫁?